“好啊，”孫凝直起身子開始解禮物盒子外麵的包裝，一邊解一邊隨口道，“不過這種小店送的東西，應該也就是純銀……銀，銀……純鑽？！”
孫凝瞪大了眼睛從禮物盒中把那個吊著巨大鑽石的項鏈拿出來，沉甸甸的重量差點晃著她的腕子。
“百，百裡辛，你快幫我看看，這，這是不是鑽石做的？”
聲音都抖了。
百裡辛接過鑽石，看了一眼孫凝，又暗暗掃了眼忽然緊張的小醜麵具。
裝出很認真的樣子看了看後，百裡辛點頭“是鑽石，不過純度一般，和我永痕鑽石山見到的差遠了。”
“彆人搞回饋客戶活動頂多送奶茶，他們店有鑽石是真送啊，”孫凝有些不敢置信地接過鑽石項鏈，“我這輩子第一次收到的鑽石，竟然是幸運客戶贈品？”
百裡辛眼尾落在遠處的小醜麵具上看了一眼，“其實遊戲大廳裡麵鑽石金錢是最沒用的，什麼都做不了，所以它的價值和現實世界沒法比。單是這個鑽石，永恒鑽石山那裡綿延幾千萬公裡的都是它。”
姐妹，我已經提過兩次“永恒鑽石山”了，你悟到了嗎？
“那不一樣，”孫凝小心翼翼將項鏈放在盒子裡重新收好，臉上久違地露出笑容，“這是禮物，我喜歡它。”
好吧，看來是沒悟到，純粹是被禮物驚喜到了。
之後三人又坐著聊了一會兒就分手離開了。
小醜麵具之後忙忙碌碌打了八個小時的工，等到接班後脫掉麵具，才像一隻狼狽的過街老鼠從小門離開。
此時天色一黑，男人剛踏出房門，就看到本該漆黑無人的巷子裡，靜靜佇立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名長相俊美的青年，他身形頎長，遠處的路燈照在那人的身後，將他本來就筆挺修長的兩條大腿扯到老長。
男人愣了一下，立刻低下頭就要從青年身邊擦肩而過。
剛走到青年身邊，一聲低低“小醜麵具”四個字卻頓時讓男人停下了腳步。
男人貼著狹窄巷子的牆壁，警惕地看著麵前的青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這麼呆呆站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玩一二三木頭人。
百裡辛“要不，去我宿舍坐一會兒？”
男人“……”
我現在還有說“不”的權利嗎？
十分鐘後，蓬頭垢麵的男人跟著百裡辛來到了他的豪華宿舍門前。
百裡辛打開門，一邊開門一邊安撫著看起來有些緊張的男人，“你彆緊張，宿舍裡隻有我自己一個人。”
門“哢嚓”一聲打開，百裡辛摸黑按了一下開關，“來到這裡就像回到自己家裡就……”
話音戛然而止。
一門之隔的三人，麵麵相覷。
在百裡辛本該空無一人的宿舍大廳裡，此時正站著一個戴著圍裙的男人。
男人臉上戴著一個惡鬼麵具，他一手握著鏟子，一手捏著一個雞蛋，透過惡鬼麵具眼睛的兩個小窟窿眼，一雙漆黑的雙眸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口的兩人。
百裡辛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就也不能太像在自己家裡，畢竟你是客人。”
媽的，險些把舌頭閃骨折了。
男人“……”
不是，怎麼有種正妻捉奸的味道？
等等，為什麼宿舍裡麵會有nc啊！！！
百裡辛瞅了瞅站在大廳的男人，又看了看身後的男人。
此時的他，飛快轉動的腦子比闖關的時候都要快，“那個，他……嗯，不是人。”
“對，不是人。”百裡辛指著圍裙田螺先生心虛地咽了口唾沫，“遊戲出了很多實用智能家居，其中各有一個智能ai機器人，是可以根據玩家的想法擬出特定的形象的，他就是一台智能ai機器人，所以我才說宿舍裡麵沒有人。”
“嗬嗬，不用害怕，進來吧。”
男人“……”
你騙鬼呢？你這明顯是現編出來的話好嗎？！
金屋藏嬌就藏嬌，大家都是成年人，在遊戲世界待久了難免會遇到心儀的玩家，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啊喂。
在身高一米九多的田螺先生注視下，男人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百裡辛一走進宿舍，扔下一句“隨便坐”後扯著“智能機器人”就鑽進了廚房。
事實證明，看起來再豪華的建築，隔音效果都未必好。
男人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耳朵裡時不時鑽進不害臊的對話。
——“你怎麼來了？”
——“我打了個噴嚏。”
——“啊？”
——“我知道是你在想我，所以我就過來了，順便給你做了晚餐。這是我給你做的愛心晚餐，一口也不能給他吃。”
男人“……”
我還不稀罕呢！
剛腹誹完，男人就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水乳交融的嘖嘖水聲。
男人“……”
你們這樣真的合適嗎？！
——“好了，你能不能老實點，彆動不動就發那啥？”
——“可我已經十天沒見過你了，想你，狠想你。”
——“胡說！你昨天才來過！你個老色匹。”
——“可是你昨晚睡得太沉了，我給你頭到尾從裡到外地清理了一遍，你都沒醒，我很委屈，它也很委屈。”
男人“？？？”
什麼從頭到尾、從裡到外啊喂！
什麼叫我委屈它也很委屈啊喂！
要不還是把我殺了給你們助助興吧！
——“滾，有什麼事情晚點再說！一會兒你給我老實一點，嚇到我的客人我還要找你秋後算賬。”
——“那好吧，那你親我一下，我就老實點。”
又是一陣纏綿的水聲。
男人“……”
不，不用一會兒嚇到，現在他已經嚇麻了。
讓我走。
快讓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幾分鐘後，廚房裡的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男人偷偷拿眼睛朝著青年看了一眼，就見他的嘴唇紅潤飽滿，好像剛做了什麼豐唇項目一樣，“……”
看不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假如我有一天黑暗，該有多好。
青年忙忙碌碌給男人倒了杯熱茶，接著才坐到男人的對麵。
他甫一坐下，那個假扮nc的“智能機器人”也跟著坐在了青年的身邊，還旁若無人地扯過了青年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心裡一根一根低頭把玩了起來。
青年尷尬一笑，解釋的話語在現實麵前顯得是那麼蒼白，但他還是要硬著頭皮辯解“呃，這個是……按摩服務，對，智能機器人的按摩服務。我平時會手部疲勞，所以給他設置了這個程序。”
男人已經表情麻木了“哦。”
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我有億點點心累。
“咳咳，”百裡辛輕咳一聲，努力將話題拉到正常的跑道上，“我現在應該怎麼稱呼你？遲焰？還是小醜麵具先生？亦或是其他的？”
忽然開始正題，男人藏在厚重頭發下的眼神閃爍了幾下，“叫我小醜麵具吧。”
“那另外一個名字不叫，是因為……”食指忽然被扯了下，百裡辛眼皮一跳，努力克製著自己的聲音，“係統限製？”
男人點了點頭“對。”
百裡辛“你為什麼會成為nc？當初我們不是應該一塊從鑽石山離開了嗎？”
本來正在給百裡辛按摩的男人聽到“成為nc”這幾個字，手下的動作輕輕一頓，緊接著後麵的動作也變得輕柔起來。
男人“我任務沒有完全成功。”
百裡辛“所以離開後你被變成了nc之後就不能用之前的名字，也不能承認之前的身份？”
男人點了點頭。
百裡辛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會蓬頭垢麵，還不肯和孫凝相認。”
“難道nc都是由玩家扮演的？”
男人“那倒不是，其實大部分是程序。但最近遊戲大廳不是弄了一個‘全民大作戰’的活動嗎？因為參賽人數太多，原本的nc不足以服務這麼多人。係統就把我們拉過來充當了nc。”
“我當時運氣比較好，本來應該是受到懲罰的。但剛好遇到那個活動開啟。要麼受到懲罰，要麼成為nc，我當然不想死，就和係統簽署了協議，成為nc，並舍棄了之前的名字。”
“銀行裡麵存放的東西我應該知道是什麼了，我不能去取。我雖然不能和我妹子相認，但我會在背後默默守護她。拜托了，告訴她彆做傻事。報仇的事情我來做，她隻要開開心心的，堅持到離開這個遊戲就行。”
百裡辛忽然就從男人的話裡解讀出了一種悲壯的情感，他猶豫片刻後問道“你們簽訂了nc之後會怎麼樣？”
男人“會永遠留在遊戲大廳裡，永遠成為nc。我其實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自從成為nc之後，我的記憶正在一點一點消退，可能再過一段時間，我就什麼都不記得。甚至連自己曾經是人都不記得，隻記得我是一個敬職敬業的nc，專心服務著每一位玩家。”
“我的妹子還有未來，她還可以離開這裡。”
“現在她哥哥已經沒了，能夠保護她的隻有我。”
“我會用我的方式來查出當年的真相，替孫怒那個臭小子報仇。我請求你，下個副本帶我妹子一塊去。如果她一直待在遊戲大廳，我擔心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百裡辛打量著麵前野人一般打扮的男人“今天孫凝能夠逮住你，該不會是因為你在後麵尾隨保護她，被她發現了吧？”
男人是羞愧地撓了撓頭發，“慚愧，這麼多年不見，沒想到我妹子已經這麼強了，差點被她按進牆裡。”
百裡辛“你剛才說會用你的方式去複仇，你打算怎麼複仇？”
男人頓了頓“這你就彆管了，挺少兒不宜的。”
這話說完，他忽然停住了聲音。
少兒不宜？
好像跟他們沒什麼關係的樣子。
“咱倆當年也是有過命的交情對不對？”男人咬咬牙，索性將百裡辛當成最後的稻草，破罐子破摔道“所以我妹子就是你妹子，咱就這一個妹子，你可一定要看好咱們妹子。她現在這個情況，看起來外表冷靜，其實裡麵早就分崩離析了。按照心理學的說法，叫做微笑型抑鬱症。”
男人頓了頓，“這樣，你給我拿一張紙和一支筆，我給你寫點東西。”
百裡辛雖是不解，但還是從背包裡抽出了紙筆推過去，“給你。”
男人一拿到筆，就飛快地在紙上寫了一堆數字。
密密麻麻寫了半張紙，寫完後他又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確定無誤後才交給百裡辛，“這算是我給你的禮物，拿到這個禮物，可要好好幫我照顧好咱們妹子啊，我還不知道能記住她多久。”
百裡辛接過紙。
100，233245；455635；095673
150，455678；1244573；144573
150，……
200，……
350，……
500，……
整整六行，每一行都有四段數字。
百裡辛盯著這串數字看了兩秒，忽然就明白了這是什麼，“這是標誌物的位置坐標？”
男人“是不是一個大禮？這是我知道的全部了。之前蒙你恩情，僥幸從永恒鑽石山逃出，一直沒有機會跟你說一聲謝謝。”
“這份禮物，就當是我感謝你當初的救命之恩。”
百裡辛捏著坐標，和身邊的鬼麵男人麵麵相覷。
帝迦拿過百裡辛手裡的坐標看了一眼後點了點頭“不錯，寫得都很準確。”
此話一出，男人瞬間了愣在當場。
寫得都很準確？
難道這個男人真的是nc？
否則他怎麼會知道的？
鬼麵男人隨手將坐標紙放在桌子上，補充道“，立體坐標都寫出來了，書寫規範準確。”
男人“……”
原來是指書寫規範？！
百裡辛“……”
說出來怕嚇死你，這些坐標都是我老攻出的！
但他一個都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