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女對此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嫻熟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為男人盛了一杯提前放涼的涼茶。
男人在喝茶的時候,啞女低垂著眉眼跪在地上,先是為男人脫掉汗臭的鞋子換上拖鞋,接著又找來一塊熱毛巾,一聲不吭地為男人擦拭身上的汗水。
全程,啞女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著罵罵咧咧的男人,乖順又溫柔。
這如果換成彆的男人,有這麼一個既漂亮又溫柔的女人的話早就樂開了花了,男人卻隻是在女人擦到一邊時不耐煩地推開對方,“飯做好了嗎?”
女人輕輕點了點頭,在男人站起來往飯桌走時,女人依舊寸步不離地跟在男人身後,舉著毛巾給男人擦剛才沒有擦到的後背。
等到將男人身上的汗漬都擦乾淨,女人才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轉頭拎著毛巾離開了。
幾分鐘後,女人再次回來。
這時她手裡已經端著做好的飯菜走進來。
與此同時,仿佛早就有的默契,出去玩的兩個孩子和散步的老人,一塊走了進來,什麼話都不說熟練地坐到了桌子前。
百裡辛看了下牆上的鐘表,下午六點整。
今晚的桌子上同樣有一道肉菜,今天是水煮肉片。
亮晶晶的油花下麵飄著一片片肥瘦相間的肉。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百裡辛再次將肉推給了他們。
依舊是男人最先動筷子,也吃得最痛快。
老婆子吃著好咀嚼的爛燉蔬菜,這次的水煮肉片因為是辣的,小孩子不能吃,最後全進了男人的肚子裡。
吃完飯,男人一抹嘴,還是那一句和昨天一模一樣的“我去隔壁打撲克了”,然後就離開了。
一切都和昨天一樣,如果不是桌子上的飯菜發生了變化,百裡辛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種循環。
如果不是陷入了循環,那就是他們太習慣這種生活方式了,習慣到甚至已經無法做出改變。
日複一日,都按照相同的模式完成一天的工作。
早晨幾點起床,幾點去乾活,晚上幾點回家,去哪兒娛樂,晚上幾點睡覺。
這個村子就好像一段卡在一個個音節上的旋律,看似舒緩的生活狀態,卻又必須在一個個的節奏上。
吃完飯,百裡辛來到了隔壁的院子。
和昨天一樣,依舊是周圍圍了一圈人在看裡麵的人打撲克。
“大你!”
一道聲音在混亂嘈雜的喧鬨聲中忽然傳到了百裡辛的耳朵裡,正準備離開的他倏然停住腳步,目光隨即再次看向人群。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
“對a!”
“要不起!”
百裡辛走到桌子後麵,踮腳朝著裡麵看了一眼,今天被圍在中間打撲克的,竟然有一名是玩家。
那名玩家正玩到興頭上,臉上的每一個細節都能看出他的開心。
倏然,那名玩家忽然站起,將手裡為數不多的撲克重重扔出去一對“王炸!”
其他幾人頓時抓耳撓腮起來。
“哈哈哈,要不起吧?一個3,我贏了,哈哈哈,再來再來。”
百裡辛“……”
一切好像都一樣,但在這相同的表象下,又有什麼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這一晚,百裡辛哪兒都沒去,他靜靜待在這個院子的角落裡盯著那群人。
那名玩家興奮的打撲克聲源源不斷傳入他的耳邊,他站在這個院子裡,可沉默的狀態又似乎和這個院子格格不入。
等到晚上八點,所有圍觀的人忽然同時停下了呐喊聲。
“都這麼晚了,我們得趕緊回去睡覺了。”
“好困啊,明天還要乾活呢,散了散了。”
“哎,你們不打了?”不光是圍觀的人,就連正在打撲克那幾個村民也同時扔掉了自己手裡的撲克站起來,見狀那名玩家趕忙叫住他們,“我還沒玩儘興呢。”
“不了不了,明天晚上再打,這把就算我們輸了。”村民們打了個哈欠,“小夥子,了不得啊,你手氣和技術都不錯,是個人才。”
“現在才晚上八點,你們晚半個小時睡也沒關係吧?要不再玩半個小時的?”玩家繼續挽留。
“你這個傻小子,”其中一名村民忽然朝著玩家露出了一抹狎昵的笑容,“撲克再好,哪有被窩裡的溫柔鄉好。我們還有回家摟著老婆熱炕頭呢,說不定努努力,明年抱倆。”
“哎,你不用收拾,這裡等下有人會收拾乾淨。你說你這麼大的孩子了,也該找個伴兒生個娃娃了,如果你的娃娃和娃娃的娃娃效率高的話,你說不定還能來個四世同堂,就和村頭的老李一樣,多好啊。”
周圍的村民們聽完後紛紛哈哈大笑,魚貫而出。
不過幾分鐘,剛才還熱熱鬨鬨的院子,現在已經空蕩蕩的,隻剩下玩家一人坐在桌子前。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那名玩家才站起來,有些意猶未儘地離開了院子。
等玩家走後,百裡辛才從黑暗的陰影中走出來。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狼藉的撲克桌,轉身離開了。
回到院子裡的時候,女人依舊披了件衣服在等他。
看到百裡辛回來,女人也沒有多比劃什麼,熟練地插上門後和百裡辛簡單打了個招呼就去睡覺去了。
做家裡最早起的一個開啟一天,做家裡最晚睡的那一個結束一天。
這就是這個啞女一天的狀態。
直播間。
這個村子,說不出的怪異。
對,就很怪。哪兒哪兒都看起來很正常,可哪兒哪兒都透著怪異。
那個盼盼剛才真的是嚇到我了,果然是高級本,就算是福利也完全不知道點在哪裡。
所以這個村子到底是不是拐賣婦女和賣小孩的村子?
不知道啊,你問我還不如問南牆。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沒有在問你?
你不問我你瞎逼逼乾嘛?
……我嘴瓢還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村口站著了三個人。
孫凝看了眼係統的時間,“怎麼那個小辮子還沒出來,他還去不去了?”
李燦燦“距離集合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可能他還有等一會兒?”
孫凝皺眉“我最討厭遲到的人了,我們過去叫叫他。”
三人很快來到小辮子家裡,正準備敲門,本來緊閉的房門忽然就被從裡邊打開了。
門內門外的幾人撞了個正著,小辮子瞬間驚得後退了兩步。
“怎麼了?沒事兒吧?”李燦燦幾人真準備道歉呢,結果他們道歉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到一道十分溫柔又緊張的關懷聲音。
“踢踏踢踏”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散著頭發的女人就慌裡慌張走了過來,女人的頭發濕漉漉的,她一隻手抓著頭發,眼睛卻擔心地看向小辮子,“你沒事吧?”
她為了防止頭發上的水滴落在身上,脖頸微側,白皙的脖頸拉出了好看的弧度。
“我,”小辮子臉紅了紅,“我沒事,你快回去洗頭吧,被風吹到再頭疼。我剛才是被同伴嚇了一跳才這樣的,沒關係。”
女人聽到這裡,這才看向門口,“哎,剛才隻關心小趙了,沒看到外麵還有人。你們這是要出門嗎?”
百裡辛細細打量著麵前的女人,看模樣大約不過三十歲上下,她雖然生活在這裡,但忙碌的農活似乎沒有增加她的周圍,臉上依舊光潔如新。
也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不僅僅隻是漂亮,還有一種優雅在裡邊。
她說話的時候,一串水珠從鬢角滑落,順著脖頸滾進了衣服裡。
小辮子紅著臉磕磕絆絆開口,“我們,今天打算去山上看看。那個,宋姐,你廚房的碗筷我幫你收拾好了,我走了。”
女人感激地看了小辮子一眼,“都說了不用你,你是客人,怎麼能麻煩你呢。”
小辮子“沒事兒啦,我閒著也是閒著,幫你刷完還能鍛煉肱二頭肌呢。”
他說著,揚了揚自己的手臂。
女人“小趙,你人真好,姐如果再年輕個幾歲,一定拽著你不撒手。這麼好的小夥子,姐一定幫你物色一個好妻子。”
小辮子臉更紅了,他慌亂地撓著自己的頭,“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宋姐,我先走了哈,晚上回來。”
“哎,等等。”女人想起什麼,忽然喊住了他們,“等我一下。”
說著女人頭也不回鑽進了廚房裡。
很快女人又走了出來,懷裡還提著一個塑料袋。
她已經不管頭發了,濕漉漉的頭發垂在身後,珠子一般的水線滑落,立刻就沾濕了衣服。
小辮子隻看了一眼,就趕緊慌亂地移開了視線。
女人將塑料袋用力塞進小辮子的懷裡,“小趙,這是我今天早晨剛烙好的餅,你們路上餓了吃。路上慢點哈,晚上姐給你最愛吃的水煮魚。”
小辮子低頭抱著塑料袋,壓根不敢看女人。
女人接著說“你們上山的話,要小心山上的捕獸夾。村子為了阻止山鬼下山偷小孩,在山上設置了很多陷阱。可能不僅僅隻有捕獸夾,還有陷阱什麼的。”
百裡辛“管用嗎?”
女人“誰知道呢,反正小孩該丟還是會丟。但誰也不敢鬆懈不是?萬一撤掉了捕獸夾,偷小孩的數量更多了呢。你們上山要乾嘛去?”
百裡辛想了想“想上山上摘點梨吃,聽說山上的梨可甜了。”
女人“山上的梨確實不錯,梨的話是在山的東邊。不光梨甜,山上還有一處山泉水,那水可甜了。據說這山泉水是山神的恩賜,喝完之後能夠青春永駐呢。你們如果能去那裡,能不能給我帶一瓶回來?”
小辮子立刻道“當然可以了。”
女人“那你等著啊,我給你拿瓶子去。”
女人像一隻歡快的蜂鳥,快速離開後又馬上回來,本來空蕩蕩的手裡就多了瓶子。
直到女人回到院子裡,小辮子才不好意思地把頭抬起來。
李燦燦打趣道“你該不會是看上這位姐姐了吧?她可是人妻。”
小辮子漲紅著臉“彆瞎說,我就是當她是我姐,走吧!”
直播間。
人妻……如果人妻是辛神就好了。
辛神的人妻,大佬的ntr,想看。
你們冷靜一點!能不能把眼界打開?為什麼不能大佬是人妻?!
???抱歉,是我錯了。我常常因為自己的想象力不夠豐富而感到自卑。
自卑+1。
上山的路,前半段的坡度並不算陡峭。
和女人說的一樣,地上有很多陷阱,幾乎走是幾步就會碰上一個掩埋在枯葉下的捕獸夾。
雖然這座山遠看不高,可是在這些陷阱buff的加持下,眾人前進的速度十分緩慢。
李燦燦邊小心翼翼走著,邊拍著胸膛後怕道“還好我們不是昨晚來爬山,如果是夜裡爬上,按照這些陷阱的密集程度,我們早就踩坑了。辛神,還是你有先見之明。”
百裡辛“隻是熟能生巧罷了。”
李燦燦“……”
這就是傳說中“熟練到讓人心疼”嗎?
三人走走停停,走了兩個小時,才剛走到半山腰。
半山腰再往上,山石就陡峭了很多。
不過相應地,陷阱卻少了很多。
這麼算下來的話,他們的時速其實沒什麼變化。
眾人就這麼爬爬停停的,爬到中午才終於爬到了山頂,也終於看到了女人所說的山泉水。
百裡辛站在山頂俯視而下,原本就不大的村莊已經渺小得像火柴盒一樣大小。
一條山泉從山脊流淌而言,水流淙淙,水聲潺潺,清澈見底。
他們爬的是另外一條路,那條路剛好錯過了山泉水。
一看到山泉水,小辮子立刻眼睛一亮,直直朝著山泉而去,速度之快,三人都沒機會去攔他。
眼看著小辮子馬上就要到山泉水的旁邊時,他忽然慘叫一聲,倏然跌倒在地。
三人一驚,趕緊衝了上去。
隻見小辮子的一條腿被捕獸夾死死咬住,閃爍著寒光的尖銳齒牙咬進他的小腿裡麵,鮮血頓時染紅了捕獸夾。
小辮子疼得在地上打滾,嘴裡罵罵咧咧“我草好疼啊,誰他媽的把捕獸夾放在水邊啊,要不要臉,救命,好疼。”
百裡辛見狀彎腰幫他把捕獸夾打開,小辮子一脫身,立刻從背包中取出治療卡。
隻見一道白光閃過,小辮子的腿上竟然沒有任何好轉。
鮮血依舊直流,肉花外翻,十分猙獰。
治療卡,不能用。
這時候小辮子也有些慌了,他趕緊又取出一張高級一點的治療卡,白光閃過後他的腿上依舊存在,沒有任何變化。
“治療卡不能用了?怎麼會這樣?”小辮子不信邪,接二連三又試了好幾次。終於,他憤怒地將所有失效的卡片扔在地上,“瑪德!”
“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百裡辛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也捏了兩張道具卡,“失效的可能不僅僅隻是治療卡,我剛才隨便拿了兩張卡片試了試,都不奏效。”
“他的傷口不能等,你們兩個帶他下山吧,我在山上留一會兒看看有什麼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