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小童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低頭繼續打掃,看起來十分害怕青城長老。
等走出去一會兒,青城長老才看向百裡辛:“我在青城派就是這樣的,每次回來所有人見到我都要畢恭畢敬,所以我很少露麵,太麻煩了。”
說完,他臉上帶著淡淡的自豪,眼尾餘光還一直往百裡辛臉上瞟。
這是……等著自己誇他嗎?
百裡辛遲疑一瞬,“哇,你好優秀,你是怎麼做到的?”
“其實也沒什麼,”青城長老揚起頭,“青城派以武為尊,如果你足夠強大,也會如此。”
“所以,你在這裡很強,對嗎?”百裡辛,“說起來,這個副本真的有什麼妖怪嗎?我一直看到青城派在外麵發放神仙肉,可我也沒見到什麼妖精。”
“那是因為,青城派在你們見到妖精之前,就將妖精先鏟除了。”青城長老,“這個山頭有很多妖怪。有一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有人在安心生活,是因為有前任在為他們負重前行,我們就是負重前行的那些人。”
說完,他又一臉驕傲地看向百裡辛。
“……”百裡辛遲疑一瞬,繼續開始誇誇誇,“哇,你們太偉大了,難怪我進入這個副本一直聽說有妖怪,卻始終沒有遇到妖怪,我還以為都是杜撰的。”
青城長老揚起頭,“這都不算什麼。”百裡辛:“……”
他好像有點get到這個長老的人設了。
一個喜歡聽到誇獎的人設,看起來有點浮誇是怎麼回事?
百裡辛跟在青城長老身後,一點一點參觀著青城派,他們很快就走到了一個廣場上麵,百裡辛一眼就看到了廣場後麵佇立著的寶塔,在塔頂上有一顆紅色寶珠,最上麵的八角房簷上麵,每一個角都懸掛著一顆鈴鐺。
“那是什麼地方?”百裡辛有些好奇地問道。
青城長老:“是青城塔,裡麵有些藏書,沒什麼用處。”
百裡辛仰頭望著頭頂的鈴鐺,旁邊風吹了起來,可鈴鐺卻紋絲未動,一點聲響也沒有發出來。
“哦”了一聲後,百裡辛不動聲色地將視線收了回來。
就像青城長老自己說的,他在這個門派裡麵很受重視,所有人見到他都會畢恭畢敬的。
百裡辛默默打量著青城長老,發現每有一個人向他行禮,他臉上的表情都要驕傲一分。
百裡辛:“……”
這種表情,通常會出現在一種人身上。
如果青城長老真的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是一直待在這裡,長時間的修煉和一直身受愛戴的話,他會早已習慣這些。
但……當一個平時受儘冷眼或者說很普通的人忽然變成一個身受敬仰的人,他會擔不住這份敬仰,瞬間膨脹起來。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
可他又不能將這份膨脹釋放出去,就隻能努力將所有的驕傲沉寂在心裡。
就會變成一個非常矛盾的個體。
表麵上看起來波瀾不驚,內心卻又激動澎湃。
想要找人分享,卻又找不到人分享。
也就是這個時候,自己出現了。
如果青城長老是遊戲大廳裡的人的話,就相當於他和青城長老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
有一句非常生動形象的詞語,叫做“衣錦還鄉”,在外麵闖出一番名堂不算什麼,讓自己的村子裡的人看到自己的成就,很多時候要比讓外麵的人看到更加兩人振奮。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心理情緒,因為隻有村裡人,才見過自己曾經的落魄和不堪,他衣錦還鄉後才能揚眉吐氣。
對外麵的人,頂多是激起羨慕。
對自己村子的人而言,那才是打臉逆襲。
所以現在青城長老又隱忍又傲慢,還希望自己不斷誇讚的模樣,是因為這個願意嗎?
如果是的話,那青城長老很有可能就是所謂的【領主】了。
但,領主不代表boss。
就像當初那個人魚副本,帝迦在當時應該也是“領主”的存在,他進入副本後s了一位古神。但在那個副本裡麵,還有一個真正的boss。
“領主”這個身份,更像是副本的管理者。可能是驚悚係統和生成這個副本的boss有什麼協議。所以boss願意讓係統過度地插手進來。
百裡辛又掃了一眼身邊矛盾體的青城長老。
這孩子,不管話裡話外,似乎一直認為自己才是這個副本的控製者。
他地位最強,實力最強,最受尊重。
殊不知,他或許隻是彆人拿來當擋箭牌的棄子罷了。“死鬼,”百裡辛冷靜道,“你們殺的那些妖,都是怎麼處理的?”
“我們取了它們的妖丹,青城長老道,“然後用妖丹和妖血混合煉丹。”
百裡辛:“煉什麼丹?是好東西嗎?”
青城長老:“當然是好東西,聽說如果煉製成功,吃了丹藥的話,就可以飛升成仙。”
“啊?”百裡辛遲疑一瞬,“可這裡不是副本嗎?這就是副本設定吧?我們吃了真的能成仙?”
青城長老:“這我就知道了,反正一直在煉製,總是差一味藥引。”
百裡辛:“什麼藥引?”
青城長老:“世間至純的妖丹。”
他頓了頓,“不過也快了,我已經找到那顆妖丹的下落,隻是被他逃走了,隻要再讓我找到他,我一定可以抓到他。隻要有他的妖丹在,仙丹就可以煉製出來。我還真沒當過神仙,想試試當神仙的效果。”
“仙丹煉出來,會是你吃嗎?”百裡辛繼續問道,“還是青城派的人一塊吃?”
“那要看煉出仙丹的數量,如果隻有一顆,就是我吃,如果煉製出很多仙丹,那就看我心情了。”他笑了笑,“你也知道,青城派現在我的地位最尊崇,連掌門都要聽我的。”
說話間,迎麵走來幾個人,為首的那人身上穿著精致的道袍,頭戴玉冠,和其他人的裝束都不一樣。
那人看到青城派長老後恭恭敬敬拜了拜,“拜見長老,您不是在青城鎮嗎?怎麼回來了?”
“掌門免禮,這位是我的客人,他想參觀青城派
,我就帶著他來參觀一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們。”
麵前的這個人是青城掌門。
不顧他雖然是掌門,但對青城長老卻十分恭敬,青城長老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關係,麵對掌門依舊十分倨傲,言語之間沒什麼尊重。
青城掌門也不氣惱,又簡單寒暄了幾句,這才離開。
他們圍著青城派逛了一圈,天色漸黑的時候,百裡辛和青城長老返回了鎮子。
百裡辛原本想留宿青城派,晚上再溜出去偷偷調查,可青城長老似乎並不願意留下,質疑要離開,百裡辛隻好也跟著回來。
他們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差不多黑了,青城長老想要百裡辛留下吃飯,被百裡辛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後離開了。
百裡辛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走停停,忽然在一處小攤販麵前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老板,再來一碗酒。”
隻見不遠處的攤子上,一名身穿便裝的青年穩穩坐在桌前,在他的麵前已經羅了好幾個碗。
百裡辛走上前,一屁股坐到了那人麵前,“你這是借酒澆愁?”
那人用朦朧的眼睛看了百裡辛一眼,眼中瞬間閃過驚喜,“先生,好巧,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從衙門不乾了,不是死了。我怎麼就不能在這兒?你喝這麼多乾什麼?”
張彪哈哈大笑一聲,“我高興啊。”
說著,他又灌了一口酒,“先生,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之後發生了什麼,林縣令一拉開書房門的時候,人都傻了。”
“我後來和六扇門的幾位捕快聊了一下,聽說世子基本把事情全都交代了。他殺人如麻,但說到底,內心也沒有堅毅到哪裡去,一個被王妃無限溺愛的孩子罷了,甚至連一點苦都沒吃過。欽差大人和六扇門的人一嚇唬,他什麼都交代了。”
“我他媽這才知道,什麼叫人微言輕。”張彪氣呼呼道,“原本我以為所謂的人微言輕,是青樓小翠和平兒那樣的。原來我也是人微言輕,原來那世子就是個慫貨。可他之前為什麼不怕我們?因為他高高在上,在他們那些上位者的眼裡,我們不過是一群不入流的螻蟻。他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又怎麼會懼怕我們?”
“可欽差大臣不同,他拿著陛下的手諭。所以他慫了,他怕了,他什麼都招了。”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
張彪死死捏著手裡的碗,“這該死的狗眼看人低。”
百裡辛安撫道:“世子都交代了?林縣令那邊呢?他說什麼了?”
張彪:“對了對了,先生,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你快回去告訴你姐姐,讓她小心一些。”
百裡辛:“林縣令說什麼了?”
張彪:“他說如果你姐姐再不會林府,他就抄了宋家。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這次他是真的被你惹急了,你也小心一點。”
百裡辛:“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通知我這些。”
“嗐!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張彪笑道,“我才是應該說謝謝的那個人,你今天走了之後我才發現,衙門變了。”
“肉眼可見地變好了。”
“之前你在的時候我一直沒注意,可今天下午我出門的時候,發現我那些兄弟好像都成長了。先生,衙門之前就會一片沉積了泥沙的水池。乍一看似乎清澈見底,可隻有將一塊石頭扔下去,才能砸出
“衙門裡的大大小小問題就是渾濁,而您,就是那塊砸在水裡的石頭。”
“如果不是你,我們還一直覺得這衙門挺好的,沒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百裡
辛笑了笑:“都過去了,我相信經過這幾件事情,青城鎮的衙門會越來越好。我這塊石頭之所以有用,說到底還是因為衙門裡的大部分都像你一樣。人無完人,是人肯定多多少少有些小問題,但你們的骨子的根沒歪,根紅苗正。”
他緩緩站起來,“我也該走了,告辭。”
張彪站起來,目送著百裡辛離開的背影,恭恭敬敬刷雙手抱拳,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
漆黑的夜空中,一名青年緩步走進了一條死胡同。
他步伐穩健,眼看就要走到死胡同的時候,青年的速度卻沒有停下的意思。
就在他的鼻子快要撞到牆壁時,他卻身形一晃,竟然消失在了胡同的最深處。
寺廟小院裡麵,靜悄悄的。
百裡辛環視一圈四周,臥房的房門緊閉,裡麵一片漆黑。
禪室的房門是打開的,透過門口,還能看到微弱是昏黃燭光。
想起和尚喜歡打坐,百裡辛直接掠過臥房,走進了禪室裡麵。
原本以為梵迦會在禪室之中,可沒想到禪室裡麵空空蕩蕩,三個蒲團擺在地上,蓮花台上擺放著一個被袈裟纏得鼓鼓囊囊的東西。
蓮花台上一直閃爍著微弱的金光,袈裟裡的東西動來動去,但是動作很微弱。
奇怪,梵迦竟然不在這裡。隻有這裡是亮著的。
書房沒有燈光,臥房也是黑漆漆的。
這個校園就這麼大,難道是梵迦出去了?
他不在?
這狗東西,又跑到哪兒打野去了?
百裡辛揉了揉眉心,默默坐到了蒲團上麵。
就在他剛坐下的瞬間,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極其細微的聲音。
那聲音輕輕淺淺又十分朦朧,不近不遠,卻又剛好傳入自己的耳朵裡。
百裡辛愣住。
他環視四周,身邊空空如也。
怎麼剛才好像聽到了梵迦的聲音?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百裡辛甩了甩頭,耳邊又一次傳來了突兀的聲音。
這次這個聲音要比剛才清晰一點,百裡辛甚至聽到了其中裹著的壓抑。
原本渾渾噩噩的百裡辛瞬間清醒過來,耳朵都支棱了起來。
他迅速從地上站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了牆邊,貼著牆頭試探著聽了起來。
又過了幾秒鐘,壓抑的聲音再次響起。
聲音就來自這堵牆的對麵。
百裡辛詫異地瞪大眼睛,耳朵緊緊貼著牆壁,認真聽了起來。
很快,原本聽不真切的聲音漸漸清晰入耳。
壓抑的、痛苦的、酣暢的,複雜的情緒包裹在同一個聲音裡,讓那道聲音變得厚重而豐富。
下一秒,又一道聲音傳入了百裡辛的耳中:“百裡辛……”
沙啞而壓抑的聲音中帶著纏綿和思念,自己的愛人,在寂靜的夜空中,無聲地訴說著對自己的眷戀。
百裡辛眼睛猛地亮起來。
碰到這種情況,他怎麼能不回應呢!
防止失聯,請記住本站備用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