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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這幾天去哪兒了?林家這幾個人雖然都死了,但是林夫人也就是你表姐不見了。”張彪頓了頓,“她沒事吧?”
“她死了。”百裡辛直接扔下了這麼幾個字。
張彪有些恍惚,片刻後反應過來,“哦,哦,先生你節哀。”
他沒有再繼續追問百裡辛去了什麼地方,林縣令這幾個人是兩天前死的,先生和夫人也是兩天前不見的。
現在先生說夫人已經死了,很明顯這兩天先生是在料理夫人的後事。
恐怕夫人也是被林縣令的做法傷透了心,所以不願隨著林縣令一起進去林家墓園吧。
前麵的抬棺人繼續往前走,張彪見狀和百裡辛趕緊告彆,很快跟上了隊伍。
目送著棺木離開,百裡辛繼續沿著街道往前走。
逃生係統的聲音在腦中響起:【百裡辛大人,您還有幾個小時就可以離開了。】
百裡辛打開任務欄看了一眼,他進入副本的時間是下午,現在距離那個時間節點隻剩下三個小時。
現在沒什麼事情,他有些漫無目的地在這個小城鎮裡閒逛,逛著逛著就逛到了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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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半的捕快去給林縣令幫忙去了,衙門裡冷冷清清的。
他敲了敲門,沒人應,門卻自己打開了。
看到沒什麼人,他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剛走進院子不多時候,他就看到六扇門人站在院子裡,他們一個個麵容冷峻,看起來很不好惹。
“什麼人?”
其中一人聽到聲音,朝著百裡辛的方向看過來。
百裡辛也不慌,就這麼大大方方走出來,“是我。”
“原來是先生,”其中一人應道,“你來得正好,我們大人真準備去找你。”
百裡辛:“找我?”
一道蒼勁的聲音隔著門傳了出來:“是百裡辛來了?”
六扇門:“是的,大人。”
“請他進來吧,”那人在書房裡喊了一聲。
百裡辛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越過幾人來到了書房門口,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麵,穿著一身便裝的欽差大臣正坐在案幾後麵奮筆疾書。聽到門開的聲音後他吝嗇地抬起頭看了一眼,接著繼續書寫。
百裡辛探頭看了一眼,發現他在寫最後的案卷。
“坐吧,茶水你自己倒,”大人低著頭,一邊寫一邊道,“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了。”
百裡辛走到茶幾前坐下,默默打量著這位天子腳下的大人。
比前兩天剛來的時候淩亂了,頭發有些糟亂,衣服上也帶著褶子,眼睛下麵也有些烏青。
看來這幾天是一直在忙案子。
這種造型,他可是一點都沒在林縣令身上看到過。
逃生係統:【百裡辛大人,你說,林縣令是不是被誣陷的?他不是被那個怪物附身了嗎?說不定有些壞事不是他做的。】
百裡辛:【離奇死亡的事件是在兩個多月前開始的,龍女也說過,那怪物是最近才躁動起來的。由此可見,即便林縣令被附身,也不過最近這幾個月。】
【他這幾個月做的事情可以怪在那個怪物頭上,以前的可真的都是林縣令自己做的。】
【你發現沒有林縣令被附身這兩個月,衙門裡卻始終沒有發現。還有其他被附身的人,人們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逃生係統:【看到了,這又說明了什麼?】
百裡辛:【這說明那個怪物的學習能力很強,或者說,它附身的同時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和性格,然後完美取代原主。我們最近看到的林縣令是什麼樣子,以前的他就是什麼樣子。】
逃生係統:【這好可怕。被完美替換,身邊的人還察覺不出來。】
百裡辛:【是不怎麼好受。】
紙張翻動的“唰唰”聲忽然響起,接著大人的聲音傳來,“好了,忙完了,我找你是有點事情想問你。”
大人拿著一摞厚厚的卷宗過來,“在王爺府一案中,你出力也不少,我跟你說一下案件具體進展吧。”
“這幾天我挨個盤問了所有可能的相關人,世子已經交代了他殺人的過程和細節。不光隻有小翠,還有其他女人,也有王爺府中的丫鬟。”
“他的殺人動機很簡單,王爺看上了誰、又撩撥了誰,他就去殺誰。”
“我問過他原因,他說見不得母親受苦。”
“嗤。”百裡辛忽然笑了一聲。
大人一頓:“你笑什麼?”
百裡辛:“見不得母親受苦,卻能夠接受母親替自己頂罪。他當時有很多次機會說出真相,不僅閉口不談,還死不承認。”
“有些被養壞的孩子喲,往往喜歡用‘孝心’的名義做著滿足他私欲的事情。就好像將‘孝心’往前麵一擺,就能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讓父母幫自己承擔過錯,就能減輕自己負罪感一樣。”
“說白了,這個兒子毫無擔當,隻是在推卸責任罷了。”
大人沉默兩秒,繼續開口:“舒側妃的孩子也是世子推下去的。”
“這是世子的供詞。”
“然後王妃,她在世子殺舒側妃孩子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兒子的德行。可她沒有在第一時間阻止他,反而是給他善後,幫著他處理屍體。”
“怕舒側妃把世子供出去,王妃就弄瘋了舒側妃,這樣她說的話就都沒人相信了。至於其他人,也都是王妃幫忙處理的屍體。”
“她在說這些的時候……”大人頓了頓,“痛哭流涕,表示十分後悔。如果在世子第一次推舒側妃的孩子入水時阻止他,糾正他,他或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雖然王妃沒有直接殺人,但她也出了力,她不是無辜的,算是共犯。”
“至於王爺。”
“那個曹老板將王爺做過的荒唐事情都抖摟出來了。強辱婦女,雖罪不至死,但也不是什麼輕罪。”
“他們三個,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但是還有一點問題,就是這裡。”大人翻開厚厚的是卷宗,指了指其中一段,“世子一再堅持,說他當時帶走琵琶的時候沒有碰到琵琶,所以不可能留有指紋。他什麼都招了,按理說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撒謊。但是你找出來的琵琶上麵的確有指紋,這是怎麼回事?”
百裡辛望著大人,但笑不語。
大人隻是看了百裡辛兩秒,就震驚開口:“你做偽證?”
百裡辛:“我可沒說。”
大人:“。”
可是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你了!
百裡辛:“世子殺了很多人,他的心理素質已經很強大。當時如果沒有那個指紋,世子根本不會露出馬腳。我隻是在證據該出現的地方,走了一個偏門而已。”
大人揉了揉眉心:“好,我知道了。我會再改一改卷宗,沒什麼問題了。”
百裡辛的手卻忽然按住了卷宗:“能再給我看一眼嗎,有個地方好像還有問題。”
大人探過頭:“哪兒?”
百裡辛手指指到一處;“這兒。”
……
這幾天出殯的人太多,買東西的人都少了。
本該熙熙攘攘的街道,現在卻沒多少人。
平兒今天的豆腐還剩下兩塊沒有賣掉,就在她發呆的時候,麵前被一條人影擋住了光線。
她心中一喜,立刻招呼道:“客人,買豆……”
當抬頭看清來人是誰時,她表情一變,“官爺,是你啊,你怎麼又來了?”
百裡辛笑了笑,將一枚碎銀子遞過去:“我今天來是買豆腐的,還有,我也不是官爺了,我早就被林縣令從衙門趕出去了。”
平兒微愕,接著很快接過銀子,“那你一定是個好官,才會被林縣令趕走的。林縣令一家都死絕了,大家都在說是他壞事做太多,遭了報應。現在林縣令不在了,青城鎮肯定馬上會有新的縣令過來。你和新縣令又沒什麼過節,再回去當師爺去唄。你這麼優秀,不當師爺可惜了。”
“我不當師爺,我還可以乾很多事情。”
“我可以去開學堂,教書育人。”
“我也可以寫書,通過故事教人們為人處世的道理。”
“我還可以做狀師,專門給不認識字的人寫狀紙,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我甚至可以開一間像你這樣的小鋪,用自己的勞動去製造財富,又方便他人。”
“人生本來就有無限可能,沒有什麼最完美的答案。也不是當官就是最好的。”
平兒麻利地將豆腐裝起來,“哈哈哈,我聽不太懂,但我覺得先生說得很道理。好了,先生,你的豆腐。”
“你就不想知道小翠姑娘的案件進展?”百裡辛盯著平兒。
平兒笑了笑:“我當然想知道了,但我知道,欽差大人既然來了,一定可以秉公辦事。我相信小姐在天有靈,也會讓這起案件沉冤昭雪。”
“世子他什麼都招了。他承認了在你們從曹老板家離開後一路尾隨,然後趁著你離開的時候走過去將小翠姑娘推進了水裡,帶走了琵琶。”
平兒拿著豆腐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頓,接著她眼眶泛起水花,“那太好了,小姐在天保佑,殺害你的凶手終於找到了。”
“不過世子還透露了一件事情,他在尾隨你們兩人的時候,發現你們曾在橋邊發生了激烈的爭執。根據世子的描述,小翠姑娘當時還打了一巴掌。這些事情你當時為什麼不說。”
“哦,”平兒乾笑一聲,“因為我覺得這種事情和案件沒什麼關係。小姐心中個有怨,那我撒撒氣。她是我小姐,即便是打了我一巴掌,我也不會記仇的。”
“是這樣嗎?”百裡辛沉聲道,“可能是你們兩個正常的內容太過有衝擊感,他還記得一兩句。其中幾句裡,你曾經咒罵過小翠去死。平兒姑娘,你能告訴我當時你們究竟因為什麼爭吵嗎?”
平兒的臉色變了變,“先生,你不是在審我吧?你現在不是官爺了,我有權利不回答你的問題。”
百裡辛:“當然,你當然有這個權利。我就是好奇問問,你不回答也沒關係。”
平兒的臉色這才稍緩:“那我就不說了。”
百裡辛:“不過話說回來,還有一個很奇怪的地方,你說你是在河邊發現你家小姐的,然後看到你家小姐的首飾,才起了貪心將首飾拿走。按照你的說法,你家小姐當時是死了吧?要不然你們兩人主仆情深,你是不會見死不救的,對吧?”
平兒手抖了兩下。
她將豆腐放下,努力牽起一點笑容:“對啊,我發現小姐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小姐如果沒死,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
百裡辛:“嘶,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你家小姐的屍體來著?”
平兒:“就,就是。黑衣人當時一直在那兒,我害怕會被殺,就逃了。過了一個時辰後覺得不放心,又回去看,就發現了小姐的屍體漂到了岸邊。”
“但是,一般人如果溺水的話,是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漂浮起來的。時間長的話三五天,時間短的話也要三五個時辰,更何況小翠當時身上還有些首飾壓重量。”
平兒的臉上瞬間煞白。
“而且,我之前去青樓閒逛的時候無意間和人提起過小翠的過往。那個人說小翠是河邊長大的浣紗女,通習水性。如果是自殺,倒還可以理解她為什麼會溺亡,可她是他殺。”
平兒:“那,那有可能是那個凶手先弄暈了小姐,之後才將小姐從橋上扔下去的呢?”
“你當時不就在遠遠地看著嗎?你家小姐有沒有被弄暈,有沒有呼叫你應該記得很清楚吧,怎麼會是‘有可能’?”
平兒結結巴巴開口:“哦,對對,我看著我看著,是黑衣人弄暈了小姐,再將她投河的。”
“可是,”百裡辛頓了頓後開口,“我前麵也說了,短時間內她是浮不上來的。而且世子也承認,說當時心急,沒打暈就直接把人扔進了河裡。你家小姐當時在呼救,他一害怕拿起琵琶就跑了。”
“這種事情你都記錯了嗎?你沒聽到你家小姐呼救?”
平兒額頭沁出了一層冷汗:“我,那是我記錯了。我當時太害怕了,時間又過去那麼久,很多細節我都忘記了。”
“你不是記錯了,你是在說謊。”百裡辛定定望著平兒:“要想圓第一個謊,就要撒下九十九個謊言去掩蓋它。”
“你從最開始就說了謊,當然很多證詞和世子的對不上。”
“讓我來告訴你當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和小翠從曹員外家離開後走到橋邊,你們兩個因為某件事情起了爭執,隨後你離開。”
“你走後沒多久,世子出現,將小翠從橋上扔了下去,然後拿走了琵琶。”
“哦,對了,剛才我其實是騙你的。小翠並沒有求救。世子的確動手打了她,但可能是世子當時年紀小所以力道不夠,被冰涼的河水一衝,她就醒了。但是她怕凶手還在,就偷偷藏在水中或者是橋底下。”
“等到確定凶手離開了,她才慢慢遊到了岸邊。這時候,你出現了。”
“你看到剛才的殺人案件,又看著已經有氣無力的小姐。忽然出手悶死了她,製造出了溺水身亡的假象。這還沒完,你又心生貪婪,將所有的首飾搜刮一空,有了這些首飾的加持,你這才開了這間小店鋪,過起了自給自足的小日子。”
“平兒姑娘,你覺得我這個故事講得怎麼樣?”
平兒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她一改平日裡的溫柔乖巧,陰鬱地望著對麵的百裡辛:“怪不得先生說自己可以當個寫書的,先生的想象力的確豐富。可惜了,先生這麼好的才華,林縣令卻將您這麼一塊美玉當成璞玉扔了。”
“我覺得先生可以再加上一點。”
百裡辛:“加什麼?”
平兒:“就加,小翠買了平兒之後,日日將平兒當成出氣筒。平日裡她在客人或者是旁人那裡受了氣,就會過來鞭打平兒,平兒因此身上落下了無數傷疤。”
“再比如,小翠帶著平兒去曹員外家表演,原本在即興環節的時候,那些人隻是在玩弄小翠的。是小翠看到了躲在一邊的平兒忽然心中不忿,把原本是完璧之軀的平兒也拖進了火坑。平兒隻是個伺候人的丫鬟,拿的也是丫鬟的錢,卻被逼著乾了青樓女的勾當。”
“對了,還要寫上,小翠和平兒走到橋邊,明明平兒受的傷更重,小翠卻不走了。嬌慣地非要讓平兒給她找轎子。那時候已經是午夜,平兒去哪兒給她找轎子?平兒身上都在流血,這不是讓平兒去死嗎?所以平兒就和小翠吵了一架,但最後還是小翠給打了。”
“平兒憤憤不平地離開,她根本沒去找轎子,隻是躲在牆角哭。然後她一抬頭,就看到小翠被人送進了河裡。平兒一點都不擔心小翠,還在想她真是活該,看她平時這麼造孽,總算是得報應了吧?”
“不過平兒還是心軟了,過了一會兒等那個人走遠了,就去看看小翠有沒有事情。”
“然後平兒就看到小翠累癱在河邊,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轎子來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