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在走個不停啊。】
【這遊戲玩起來不散夥了，真是像老奶奶的裹腳布，又臭又長。】
【不是要問問題嗎？怎麼就一直在走？主播怎麼回事？是不是在騙打賞？我要舉報了。】
【就是，就剛開始走到時候有意思，現在一點勁兒都沒有。】
大壯看向右上角的直播人數，已經從剛才的一萬多人降低到了八千人，深夜熱度排行榜也降低到了第五。
看到彈幕裡不斷有人刷著“舉報”，大壯心裡罵罵咧咧。
你們以為老子不想停嗎！
現在全世界沒有一個人比我更想停止這坑爹的狗屁通靈遊戲！
該死的，這隻死鬼到底要玩到什麼時候？都已經走了十個循環了，它居然還不肯離開？
淦啊。
心裡雖然罵個不停，大壯臉上卻帶著營業的微笑，“家人們，讓你們久等了，下麵熱身結束，我們開始向鬼仙提問。等到鬼仙靠近我的時候我就開始提問，看看鬼仙會不會回答我的問題。”
腳步聲緩緩響起，大壯肩膀立刻緊繃了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腳步聲消失在了自己的身後。
然而肩膀的拍打聲遲遲沒有到來，但大壯知道，那東西就在自己的身後。
即使沒有回頭，他的頭皮也能夠感受到對方死亡般的凝視。
頭皮有些發麻，想起自己的職業生涯，大壯最終深吸一口氣，開始了第一個提問。
怕自己的忽然開口冒犯到鬼怪，大壯開場白十分有禮貌：“尊敬的鬼仙大人，無意冒犯您，今天來到這裡多有打擾，希望您不要生氣。”
“我有幾個小小的問題想要請教您一下，希望您能夠幫我答疑解惑，如果可以的話，鬼仙大人可不可以回應我一下？”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大壯的心裡卻在咆哮：不要回應！不要回應！求求了千萬不要回應我！
一個冰冷的觸感忽然落到了大壯的身後，那似乎是鬼怪的指腹。
指腹落到後背一處後開始輕輕滑動，一開始大壯隻覺得如芒在背，可隨著指腹的滑動，他漸漸意識到鬼怪是在自己的後背寫什麼東西。
他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將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身後。
雖然前麵漏掉了幾筆，但大壯隱約間還是“讀出”了這個鬼怪想要表達的意思。
——可以。
可以。
可以提問的意思？
大壯心臟如雷鼓般響起，雖然有千萬分的不願意，他還是不得不提問。因為就算不提問他也無法離開，按照遊戲規則，必須是身後的人推前麵的人，前麵的人才能離開，現在鬼怪並沒有推自己，那自己隻能原地停下來。
但這個bug隻適用於鬼怪自己。
如果是他們人類想要卡bug停在同伴身後不走了，那也算是提前終止遊戲，也會換來鬼怪的報複。
沒錯，就是這麼不公平。
可這個遊戲是他們先開始的，是他們先招惹鬼怪的。
是他們活該。
得到了鬼怪的回應，大壯深吸一口氣，緩緩提出了第一個問題：“請問你叫什麼名字，你是之前在這個樓層上上吊的那個男生嗎？”
他問完這個問題，身後的冰冷觸感再次滑動。
漸漸地，幾個字出現在了大壯的腦海中。
——小明。
——是。
大壯心裡“咯噔”一下。
是。
是那個上吊的男生。
但根據關於這個建築的靈異故事來看，這個上吊的男生在死後因為怨念化成了厲鬼。那些工人隻是來打工的，根本不是建造這片公寓的罪魁禍首，可那個鬼魂卻無差彆殺人。
如果得罪了這個惡鬼，那自己可能也會小命不保。
大壯既驚又怕，行事越發謹慎。
他問完這個問題後，身後的鬼怪依舊沒有推他的意思。
大壯隻好繼續提問，可現在的他因為鬼怪的身份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有一個問題就這麼稀裡糊塗地從他的嘴裡脫口而出，“你想要交朋友嗎？”
這個問題問完，大壯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這是那個叫做“我就在你身後”的ID觀眾提出來的，他從開始就覺得這個ID有點邪門，不僅名字邪門，就連提的問題都很邪門，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問這個問題。
他又不傻。
問鬼怪這個問題，就像是在向鬼怪暗示自己想要成為他的朋友一樣。
可是自己怎麼會成為它的朋友呢？！
除非我變成鬼！
不！
變成鬼我也不要成為它的朋友！我是要投胎轉世的，要上天堂的，我才不要徘徊在這座建築裡麵！
就在大壯內心瘋狂吐槽的時候，那個冰冷的觸感再次動了。
它緩緩滑動著，一筆一劃在大壯的身後書寫著。
大壯不敢有一絲的怠慢，集中精力感受著。
——想。
短短一個字。
就在大壯想要趕緊進入下一個問題的時候，那個冰冷的觸感卻再次動了。
大壯心中雖然駭然，但也在鏡頭下麵他還是努力維持著自己的表情管理。
隨著鬼怪指腹的移動，大壯的腦海中也漸漸開始填滿他的字跡。
當鬼怪的最後一筆留下時，大壯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鬼怪給他寫下了一個字。
——你。
想。
你。
想要朋友。
想要你做朋友。
看到這個字的一瞬間，大壯隻想奪命狂奔。
努力維持的冷靜表情出現了皸裂，五官因為扭曲而顯得猙獰且醜陋。
我才不要做你的朋友！
退退退！
莫挨老子！
就在他內心狂叫的時候，他的肩膀忽然被重重拍了一下。
下一秒他就被一股力道推了出去。
因為鬼怪而中止的遊戲，又因為鬼怪的重新開始。
暫停鍵和啟動鍵此時都掌握在鬼怪手裡。
大壯緩緩走到了紅發女生身後，紅發女生已經開始有點撐不住了，在大壯走過來的短暫接觸中她帶著哭腔哀求道：“壯哥，遊戲還沒有結束嗎？我好累，又累又害怕，而且我還尿急想上廁所，我快憋不住了。”
大壯沒有辦法，隻能安撫道：“再忍忍，現在不能離開。如果它沒有出現這個遊戲我們就當成笑話，現在它出現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提前退場真的會引來詛咒呢？”
紅發女生：“可我尿急，怎麼辦？”
大壯壓低聲音在紅發女生耳邊出主意：“這周圍黑咕隆咚的，就算離這麼近我都看不清你，等下到了下一個角落，你自己偷偷解個手，沒人會看到的，隻要你夠小聲，聽都聽不到。”
紅發女生咬了咬牙齒：“那行吧，隻能這樣了。”
大壯不能停留時間太長，他推了紅發女生一下，紅發女生開始往前走。
大壯豎起耳朵去聽，就在女生快要靠近耗子先生的時候，她的聲音卻忽然在黑暗中響起。
“遊戲結束！”
大壯怔住。
因為那個聲音並不是在自己的前麵發出來的，而是從自己的身後發出來的。
可紅發女生是在自己的身前，並不在身後啊！
“太好了，啊！遊戲終於結束了，淦，嚇死老子了！”
耗子先生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大壯忽然意識到不對，就在他想要出聲阻止的時候，有一個人卻比他更快地出聲。
“彆上當！發出聲音的不是紅發，而是鬼怪在混淆視聽！”
這道聲音乾脆有力，在叫喊的蒿子先生瞬間不出聲了。
就在大壯以為耗子先生得救的時候，黑暗中卻忽然響起耗子先生的一聲慘叫。
周圍漆黑如墨，大壯隻能焦急地詢問，“耗子，耗子你怎麼了？！耗子你沒事兒吧？！你快回答我，你彆嚇唬我！”
回應他叫喊的，隻有靜謐的空氣和呼嘯的風。
“該死的！”大壯氣急敗壞，怒氣瞬間從胸腔直衝天靈蓋。
他擼起袖子，就要回頭去找鬼怪算賬。
剛才開口的那道聲音再次阻止了他的行動。
“冷靜一下，彆衝動。”
“你如果回頭，就是真的中了這個鬼仙的計謀。耗子雖然沒有回應你但不代表已經死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鬼怪對你反而更感興趣，大壯。它應該是想跟你做朋友吧？”
突如其來的話瞬間讓大壯冷靜下來，高高舉起的拳頭被自己用力按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氣，在黑暗中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憤怒，許久後大壯才開口道：“謝謝你的提醒，聽聲音你是百裡辛吧？多謝。”
和大壯對角線站的百裡辛視線盯著前方，“不用謝，繼續遊戲吧，如果停頓太長時間也會被判定為強行退出遊戲的吧？紅發。”
紅發那邊無人回應，紅發所在位置差不多已經快到自己的身後了，百裡辛不能回頭。
而且即便他回頭，也看不到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聽到紅發沒有回應，大壯不由叫了一聲：“紅發，你還在嗎？快回話。”
好幾秒後，紅發的聲音才微弱地傳過來，“我在。”
“剛才忽然聽到我自己的聲音在那邊響起來，把我自己嚇壞了，腿肚子一個勁兒亂跳，我人差點沒了，我這就往前走。”
大壯安撫道：“如果耗子失蹤了，前麵的角落裡應該沒有人了。紅發，你趕緊過去，一到了那裡立刻喊遊戲結束。”
這該死的遊戲，趕緊結束吧！
這片建築物哪怕是一秒鐘他都不敢多待下去！
紅發弱弱的聲音響起：“好。”
得到紅發的回應，大壯這才鬆了口氣。
叫聲再次響起。
“踏，踏，踏。”
遊戲經過了一個小小的插曲，又一次重新開始。
紅發女生的腳步聲很快消失，而在她腳步聲消失的時候，她的一聲受驚的輕微叫聲響起。
大壯又緊張了起來：“怎麼回事？！”
紅發女生的聲音開始帶著顫音，“我的麵前……有個……黑影，但不是耗子先生。”
大壯：“……”
百裡辛：“……”
耗子先生失蹤，神秘的第六“人”，出現了。
大壯想的還是太天真了，遊戲並沒有因為耗子先生的失蹤而結束，反而多出了新的玩家。
又一個鬼怪。
遊戲已經進入了一種十分詭異且微妙的境地了。
紅發應該是碰了新來到鬼怪，在幾秒短暫的停頓之後，腳步聲再次響起。
腳步聲由遠及近，緩緩朝著百裡辛而來。
那是皮鞋踩在地麵上的聲音，清脆中卻又透著沉重，一聲一聲地捶打在了大壯的心口。
百裡辛保持沉默地站著。
他現在暫時什麼都做不了，按照現在給出的已知條件，他好像還沒有出手的契機。
因為不知道從哪方麵入手，所以無法出手。
那個腳步聲終於來到了百裡辛的身後，雖然對方還沒有碰到自己，百裡辛卻已經先一步感受到了來自身後的寒冷氣息。
時間因為黑暗似乎變得格外漫長，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對方緩緩伸出手，輕輕碰了百裡辛的肩膀一下。
接著一股力道按在他的後背上，讓他繼續往前走。
而就在那股力道按在百裡辛後背的同時，曾經接引他們來到試膽遊戲世界的黑毛小怪物的聲音卻出現了。
“嘻嘻嘻，終於到了這一步了。”
“親愛的玩家，恭喜你成功通過了前置劇情，下麵正式開始遊戲！”
伴隨著尖銳的聲音，黑毛小怪物緩緩出現在了百裡辛的麵前。
它懸浮在半空中，小手小腳興奮地飛舞：“遊戲內容。”
“請描繪出這個遊戲裡鬼怪的外形！”
說話間，百裡辛的麵前出現了一個速寫本和一支鉛筆。
速寫本裡麵的頁數並不多，隻有五頁，這麼看來他的容錯最多隻有三張。
小怪物忽而飛到上方，忽而又跑到百裡辛的旁邊，有時候還湊到百裡辛的麵前。
它緊緊貼著百裡辛的麵孔，一雙杏仁一般的巨大眼睛幾乎就要懟到百裡辛的臉上，“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你需要發揮你的想象力，將你認為的鬼怪形象全都畫在蘇寫紙上哦。”
“當然了，我們也知道玩家並不是專業的素描大師，所以玩家隻需要畫出細節點就行。”
“畫像要求如下。”
“第一，正麵站立畫像。”
“第二，五官和身體的特征要畫出來。”
“第三，我能給你的有且僅有這五張速寫紙，每張速寫紙隻能用一麵哦。”
“如果五張都用完，或者在通靈遊戲結束後還沒有畫出來的話，那玩家您可就在第一關就輸了呢。”
“輸了的人，可是要永遠留在這裡的。”
“嘻嘻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