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扮演好一個人,並不僅僅隻是外貌像而已。
外貌隻是次要的,內在才是核心。
在這個世界裡,其他人應該都沒有發現他是假冒的。
但費一諾不一樣。
或許是費一諾的偏執,或許是費一諾對原主不同尋常的感情,亦或是費一諾有什麼強大的特殊力量,總而言之在費一諾眼中,他隻是一個披著原主外殼的冒牌貨而已。
所以費一諾在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才會表現出那麼明顯的厭惡。
原本從費一諾的一係列表現來看,他也和其他NPC認為的那樣,費一諾討厭原主。
直到他發現了那間畫室,發現了那幅雖然變態卻又灌注了無限愛意的畫作。
事實恰恰相反,費一諾並不厭惡原主,他深深愛著原主。
他厭惡的,自始至終都是他們這些冒牌貨而已。
臉可以輕易地造假,但性格很難。
玫瑰少年嬌弱柔軟,而他卻星芒畢露,費一諾在見自己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了。
費一諾在樓梯口曾經強行摸過自己的臉骨,當時他應該是想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原主。
百裡辛不知道費一諾對著其他玩家有沒有做過這件事情,但想來應該是摸不出來的。
從那幅畫和周圍人的描述不難看出,原主的身高應該不足一米八幾,原主應該更加纖細瘦弱一些。
如果可以從觸摸這種物理方式找出破綻,那當自己的尺碼從一七幾變成一八幾的時候,其他人早就發現了不對勁,這個副本也太脆弱不堪了。
而他當時為什麼忽然摸他的臉?
百裡辛後來想了想,認為最大的可能是那時候的自己無意間的神情和動作和原主神似,這讓費一諾產生了疑惑和茫然,在那種情況下他選擇了看起來有些草率卻又毫無用處的方法。
這也讓百裡辛有了一個奇妙的想法。
那就是扮演真正的原主。
無疑,在這個遊戲裡,費一諾是特殊的存在,他是可以躲過遊戲重置並發現冒牌者的人。
雖然不知道費一諾到底為什麼能夠躲開遊戲的重置,但他殺了一個又一個遊戲者是不爭的事實。
他雖然無法看出遊戲者們真正的臉,但他知道他們都不是他。
剛才他說了一句什麼?
小透?
所以原主真正的名字,根本不是叫“百裡辛”,而是叫“小透”。
費一諾看到百裡辛後退後眼中閃過慌亂,他試探著伸出手,顫抖的手伸到半空又停了下來。
他就這麼僵持在原地,不敢再往前動一步,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和表情仿佛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生怕自己的動作會讓這個夢醒來。
看得出來,費一諾很想念原主。
如果費一諾在每次遊戲重置的時候都能保留記憶,那他最少經曆了五十多次的循環。
這麼長久的循環下來,他應該也得出了某種規律。
那個規律就是,隻要殺死一個冒牌者,就會有新的“原主”送過來。
在他越發偏執的思想中,殺戮一個個的遊戲者是否隻是為了一次次地重啟遊戲,隻為把真正的“小透”找回來?
或許就這麼一直殺下去,那個失蹤的“小透”就回來了。
“你真的回來了,”費一諾一改往日的冷漠,眼神中裹著濃濃愛意和哀傷欣喜,“我想的果然沒錯,隻要重啟的次數夠多,你一定能夠回來的。”
“我就說,誰能有本事找到那間畫室,除了你還會有誰呢?”
“你是生氣了才會破壞了那些石膏像對不對?”費一諾癡癡地自顧自說著,“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拋下你了。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不要再走了,我真的後悔了。”
百裡辛:“……”
到底隻是憑借一幅畫進行了粗糙的模仿,百裡辛並不敢多說話,生怕說錯了什麼露出破綻。
他眼神閃爍間低下了頭。
低頭的角度他也是經過測量的,以費一諾的位置看下來剛好能夠看到自己脆弱易碎的神情。
醞釀了幾秒,百裡辛用細若蚊蠅的聲音低低道:“我失憶了。”
說完後他隻是這麼靜靜站著,以退為進,等待著費一諾做出下一步的動作。
果然費一諾沒有讓他失望,他隨手將鎖鏈扔在地上,拉上百裡辛急匆匆走進大廳,一邊走一邊急匆匆開口:“沒關係,隻要你回來就行,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小透,這次我絕對不會再鬆開你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