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的新娘子。”
“我都開始羨慕豐收之神了,這麼棒的新娘子。”
“快點,快點!”
在周圍人的起哄聲中,小透的臉色越發蒼白。
在眾人的聲音中,他忽然轉身,開始朝著門口逃跑。
但他又怎麼能跑得過這麼多人?一隻大手從後邊直接抱住了小透纖細的腰,一把將他摔在了鋪著黑色布條的床上,接著四五個人湊上來,表情邪惡又貪婪。
小透表情閃過羞憤,一邊向後躲一邊大罵道。
“你們,不要過來!再過來我要報警了!”
“你們離我遠點!”
“滾開,不要碰我!”
百裡辛看不下去了,起身去抓小透,想要將他拉到自己身後。
然而事與願違,百裡辛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從小透身體中穿過,無能為力。
小透喊著喊著聲音就有些變調了,變得尖銳高亢。
他凶狠地看著這些人,像一隻不甘心的野獸,眼底帶上了凶光。
有人朝他撲了過去。
眼看著就要撲到他的身上,電光石火間,小透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朝著那人刺去。
那人毫無防備,被小透直接抹了脖子。
變故就在那一瞬間發生,那人不敢置信地捂住脖子,指縫中不斷有血液滲出。
小透此時的眼睛已經通紅,他有些顫抖的兩隻手死死握住匕首,死死盯著對麵的這些人。
百裡辛看了眼喉嚨被割斷的那人。
血泉湧般汩汩流出,這是切到了大動脈,就算被送到手術室也搶救不回來了。
他捂著傷口跌跌撞撞朝著門外走去,人走到門口後想要拉門,可是房門就像被焊死了一般,死活拽不開。
那人眼底終於出現了恐懼,他一邊捶門一邊張開嘴想要大叫。
但那一刀也切到了他的喉管,
他大張著嘴巴,似乎是想求救,可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直到男人無力地躺在了地上,他都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音。
剛才還想對小透不軌的人,現在就這麼一動不動死在了地上,斷了氣。
這人的死亡發生在短短的一分鐘裡。
滿屋子的人就像是嚇傻了,呆呆看著這人從剛才的鮮活到現在了的枯萎。
直到看到那人徹底躺下,才有人反應過來。
“殺人了。”
“他居然殺人了。”
“你瘋了嗎?殺人是要坐牢的。”
小透握著匕首的手青筋繃起,他就像是一隻獨自麵對敵人的野獸,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你們對我做的就不需要坐牢嗎?!”
“彆過來,否則我對你們不客氣!”
百裡辛有些意外,他驚訝地從旁邊打量著小透。
不管是小透的照片還是其他視頻,或者是周圍人對小透的描述,他一直以為小透是一個像小白兔一般無害膽怯的性格。
可如果這是當時的死亡情景回放,那這個小透卻給了他不一樣的感官。
他並不是什麼軟弱無欺的小白兔,他很堅強,而且不服輸。
這一點從小透那雙凶狠決絕的眼神中就能看出。
房間裡的人經過了最開始的震驚後有些躁動,可沒過多久他們就像炸開了的滾燙開水,開始沸騰起來。
有人試著去開門,門打不開後就開始踹門。
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並不怎麼厚重的門,卻怎麼也踹不開。
有人已經開始慌了。
“草,外麵有沒有人啊,快點把門打開!這裡有人死了知道嗎?!快叫救護車啊。”
“我不玩了,我不參加什麼儀式了,給我開門,我要離開這裡!”
可不管這些人怎麼呼喊,外麵都沒有人回應。
還有一部分人被小透的反抗激起了更加濃鬱的淩虐欲。
他們一步步靠近小透,試圖將怒火發泄到小透身上。
小透被逼到了床頭,一邊怒視著這些靠過來的人,一邊不斷咒罵著。
“我殺得了一個就能殺得了第一個。”
“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你們都去死吧!”
他胡亂地揮舞著手中的匕首,然而雙手又怎麼敵得了這麼多雙手,不過一會兒他就被人困住,壓在床上不能動彈。
小透像一隻絕望中的小獸,發瘋地嘶吼著,“你們這些混蛋,去死啊!”
而他的嘶吼並沒有讓周圍的人產生什麼恐懼,反而激起了人們的征服欲。
看到小透被製住之後,百裡辛已經能猜到後麵會發生什麼了。
就在前天晚上,他在隔壁真真切切聽到了小透哭喊的聲音。
他想試圖做些什麼,但卻又什麼都做不了。
時間是無法倒流的,已經發生的事情已成定局。
□□就發生在他的眼前。
就在這時,帝迦溫暖的大掌扣在他的腦袋上,將他的臉藏進了自己的胸膛裡。
男人帶著安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彆看。”
接下來的儀式持續了很長時間。
百裡辛有些不懂,第三場遊戲的意義何在。
如果說前兩場遊戲有參與度的話,第三場遊戲他們隻能在這個房間裡被動地看完這一切。
任務讓他無法離開這個房間,小透絕望的慘叫聲和男人們的侮/辱咒罵聲、喘息聲、譏笑聲、拍打聲全都傳入了他的耳朵裡。
“不就是個婊/子嗎?裝什麼貞潔烈女?”
“又不是沒睡過,都不知道陪了多少人。”
“今天弄死你,讓你知道老子的厲害!”
“哈哈哈,你看他這個賤樣,嘴上逞強,身體卻很誠實。這不是很爽嗎?”
“淦啊,真爽!”
“讓我來!”
要說百裡辛如何心如刀絞那其實也沒有,他畢竟經曆了太多的事情,也見識了極端的惡。
他隻是有些感慨和唏噓,為小透可悲的人生感到無奈。
和他一般大的少年,大多是背著書包上學的年紀,他們在花一般的年紀,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周圍的同齡人走在陽光下,可老天爺就好像開玩笑一樣,獨獨忘了小透,將他扔在了黑暗裡。
不斷經曆挫折,苦難就好像專挑繩子最細的地方使勁兒一般,一步步將他拽下深淵。
小透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在那一聲聲難以入耳的咒罵聲中,小透細若蚊蠅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百裡辛的耳朵裡。
“殺了你們。”
“殺了你們。”
“殺了你們。”
“殺了你們。”
所有的話已經變成了最機械的短句,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發泄心中的羞憤和絕望。
這一場暴行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直到有個獨特的聲音穿透人群,響了起來。
“偉大的厄運之神啊。”
百裡辛扭過頭去,在人群中搜尋那個人的身影。
就見一個戴著黑色鬥篷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牆角,他手裡拿著一個吊墜飾品,飾品的造型和黑布上的圖騰一模一樣。
那人全身裹著黑布,任誰都看不清鬥篷下的臉。
“您的信徒為您獻上了美麗的新娘,人類的播種已經完成。獻祭的人類已經準備完畢,請偉大的厄運之神品嘗最美味的食物吧!”
百裡辛站起來,想要衝到鬥篷人的身邊,看清鬥篷人的臉。
頭頂的燈忽明忽暗起來,燈光滅了又亮起,黑色鬥篷已經不知去向。
封閉的房間中忽然卷起了一陣詭異的風,周圍響起了驚呼聲。
百裡辛扭頭看向床麵,就見一團黑色濃霧爭先恐後從黑布中向上噴湧而出。
黑色濃霧很快就包裹住了氣息奄奄的小透,將他包在了自己懷裡。
周圍氣溫驟降,房間中颶風沒有停下的意思,周圍的掛件和家具在風的吹動下不斷翻騰,撞擊著牆麵和地麵。
在閃爍的燈光下,黑霧卷起小透,宛如地獄惡鬼的聲音緩緩響起,“我笑納了。”
下一瞬間,無數風刃在房間中卷起,刺向了除去小透以外的人。
變故在一瞬間發生,有些人甚至沒有從瘋狂的餘韻中掙脫出來就直接領了盒飯。
有些人卻馬上意識到了不對,朝著門口奔去。
但房門早就鎖死了,他們的逃跑隻是徒勞。
小透表情安靜地躺在厄運之神的懷裡,冷眼旁觀著驚恐逃竄的人們。
隻是一瞬間而已,他們就調換了角色。
原先的上位狩獵者變成了獵物,而獵物卻變成了高高在上的旁觀者。
“他騙了我們!”人群中有人發出憤怒的吼叫,“這根本不是什麼豐收之神!”
“他把我們都騙了,他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要拿我們喂這頭怪獸!”
“騙子,騙子!”
男人發泄著自己的憤怒,卻忘了就在剛剛不久前,他也曾經無視了彆人的咒罵。
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渺小的人類隻有挨打的份兒。
一個人倒下,兩個人倒下,越來越多的人倒在地上。
鮮血不斷噴濺在四周的牆壁上,無數斷肢因為風刃的切割掉在上。
地上很快就一片屍橫遍野,除了床上看不清臉的怪物和小透外,這個房間再也沒有一個活人的存在。
這裡就像被切割機橫掃過一樣,現場慘不忍睹。
小透默默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幕,沒有一絲恐懼。
厄運之神的聲音響起:“害怕嗎,我的新娘?”
小透木木地搖了搖頭:“不,謝謝你。”
厄運之神輕笑,“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新娘。”
話落,“乒乒乓乓”的金屬聲音響起。
百裡辛看過去,就見剛才還是一團黑乎乎的厄運之神身上多了一串金屬鎖鏈。
鎖鏈纏繞著它的全身,仿佛是某種束縛。
漆黑的濃霧在空中扭曲了一下,漸漸聚攏成一個模糊的人形。
接著它似乎是親吻了小透的額頭一下,最後消失在了小透的影子裡。
周圍鋪滿了血跡。
隻有小透躺著的床鋪沒有被血色沾染,他也不害怕,就這麼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才從床上爬起來,床上衣服拉開房門離開了。
百裡辛很想跟在小透身後看看他去了哪裡,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的第三場任務還沒有結束,在早晨七點半前他不能離開這裡。
在小透離開不久,這個充滿了斷肢殘臂的房間再次恢複到了正常。
百裡辛看了一眼時間,將近淩晨兩點,和前天他們在月亮灣看到的事情基本吻合。
雖然沒有百分百參與到這個事件中來,但他畢竟是親眼看到了事情發生的全過程,要說沒有觸動還是假的。百裡辛在房間站了一會兒,才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緩緩坐到床上,脫掉鞋躺在了剛才小透仰躺著的位置上。
小透在盯著頭頂天花板的時候,在想什麼?
想複仇?
還是大仇得報?
亦或是從一個火坑又跳到了另一個火坑?
經過今晚,他也總算知道了這裡發生了什麼。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有人用所謂的“豐收之神”名義欺騙了很多人,將人聚集起來進行了這場儀式。
那這人以為自己是受益者,卻不知道自己其實也是這場召喚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都是彆人手裡的棋子罷了。
那個鬥篷人,是誰?
按照時間線來算,從這裡離開的小透和費泰宗回到了費家。
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張嫂說費家開始黴運連連。
從這個時候開始,在有了厄運之神的庇佑下,小透終於開始複仇了嗎?
是他組織了那場死亡晚宴,將曾經欺/辱過他的人全都聚集了起來,連鍋端了嗎?
是不是他覺得就算殺了他們也不解氣,所以不斷重啟那個時間段,讓這些人們一次次地陷入時間循環,不斷經曆死亡和狩獵的恐懼?
百裡辛翻了個身,費家對小透做的事情,小透複仇多少次都不為過。
如果是這樣,那小透應該沒有死。
小透懲罰費家,專挑他們最害怕的方式來。
讓費泰宗親手切掉自己,讓李曼玉失去愛人,讓費一諾親手殺了最愛的人而陷入永恒的自責之中。
多麼決絕又充滿恨意的複仇。
就像怒放的玫瑰。
床似乎下限了一瞬,接著一個寬厚的臂彎從身後摟住了百裡辛的腰腹,將他圈在了懷裡。
男人帶著擔憂的聲音響起,“你沒事吧?”
百裡辛搖頭:“我沒事。”
男人頓了頓,才緩緩道:“不要害怕,我會抱緊你。這件事情應該已經結束了,累了的話你就先休息吧。”
百裡辛輕輕“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