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麼肯定竊賊是我?”百裡辛聲音微喘,他開口說了一句話發現自己的聲音艱澀沙啞,“我隻是一個熱愛曆史和文物的遊客,這就是貴國的待客之道嗎?”
審訊員不屑一顧,他濃黑的眼瞳輕蔑地俯視著狼狽的青年,仿佛在看一隻肮臟的臭蟲:“已經有八個人指認看到你很可疑,這麼多人證在這裡,你還想狡辯?老老實實交代,你還不至於這麼痛苦。”百裡辛下頜線繃了起來。
有八個人指認他?
哪兒來的八個人?
這個副本是十人本,除去自己外還有九個人。
難道指認自己的是神天公會及其附屬的玩家?
可大家開始遊戲的時間不是一樣的嗎?
是自己扮演的身份的確有問題?
還是神天公會的人用特殊的方法比自己提前到達了這個副本?
百裡辛:“那你們從我身上搜到王冠了嗎?”
審訊員用力拉扯鎖鏈,將狼狽的青年拽起來強迫對方直視自己:“就是沒搜到才問你,狡猾的盜竊犯,趕緊告訴我們,你把王冠藏在哪兒了?”
冰冷的金屬鎖鏈隔著潮濕的衣服勒進皮肉裡,讓百裡辛感覺很不舒服,他暗暗深呼吸兩下,抬起眼皮直視著對方銳利的視線,“你是在什麼地方抓到我的?”
審訊員眉頭倏然緊皺,因為氣憤他的五官都縮了起來,“現在是我向你提問,而不是你向我提問,搞清楚你的立場,盜賊先生。”
百裡辛嗤嗤一笑:“你如果再把精力放在我身上,那真正的竊賊都要逃之夭夭了。你說有八個人同時指認我,單憑這一點就很奇怪,你不覺得嗎?”
“如果真的對博物館的文物充滿了好奇和興趣,所有人的注意力應該都是集中在麵前的文物上。誰又會注意到我?”
“可有人卻注意到了,還不是一個,而是八個。”
“監控消失的十分鐘裡,我在那個文物前停留了多久?指認我的那幾個人是同時都在還是陸陸續續出現的?如果是陸陸續續出現,他們出現的時候我是否已經離開了?如果我離開了,他們又怎麼注意到我的異常?”
“我不認為我在博物館裡發出了什麼奇怪的聲響,可這幾個人是怎麼注意到我的?”
“他們就好像是專門在監視我,或者說在二十個人裡麵找了我這個替罪羊。”
“我這條命不值錢,可你們的目的是找出竊賊嗎?你們的最終目的是找到那個王冠吧?”
“我不是真正的竊賊,我隻是被誣陷的,你們就算殺了我,我也不可能拿出王冠。”
“審問我,但不如審問那八個人更有成果。說不定這是一次團夥作戰,王冠就是被那八個人偷走的呢。”
“你簡直是狡辯!”審訊員憤怒地拽起百裡辛單薄的衣領,“要不是還要從你的嘴裡撬出線索,我真該用烙鐵把你的嘴巴焊住。”
審訊員那雙漆黑的眼眸凝視著百裡辛,忽然他像發現了什麼,原本冷漠的眼底升騰起狎昵的光,他目光一點一點掃過百裡辛的五官,聲音也跟著促狹起來,“忽然發現你長的好像還不錯,你知道嗎,在這座牢房裡關押著很多凶殘可怕的罪犯,他們都是窮凶極惡之徒。如果把你扔進這些牢房裡,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或許,你這個肮臟的身體還很期待這樣的相遇?”
百裡辛目光冷了下來,深寒的視線回望過去的瞬間審訊員隻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騰起,本能地鬆開百裡辛向後退了兩步。
“夠了,亨利。”紙張翻動的聲音響起,另外一邊一直沒開口說話的警官開口道,“他說的沒錯,另外八名的供詞有問題。先把他帶到牢房裡去,今天的審訊暫時告一段落。”
被稱為亨利的警官驚魂未定,他眼神慌亂地在房間裡胡亂看了兩眼才穩住心神,有些戒備地打量著百裡辛:“好,今天算他走運。”
一直被綁著捆縛在木架子上的鐵鏈被鬆開,厚重的金屬鏈子垂落到地麵上時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亨利警官和另外一名警察一左一右扣押著百裡辛,穿過漆黑幽深的走廊和一層一層的金屬閘門,最後將他送進了一間簡陋冰冷的牢房裡。
牢房是個雙人間,泥濘的地麵上鋪著亂七八糟的雜草。
房間裡靠一左一右靠牆角擺放著兩張床,其中一張床上已經躺下了一個人,那個人麵朝牆壁背對自己,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不願搭理外界,牢門打開的時候對方都沒什麼反應。
床上鋪著些乾枯的雜草,雜草上麵是一張破舊不堪、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已經臟到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布。
百裡辛猶豫了兩秒,將破布掀開,直接坐在了堅硬的床板上。
人坐上去的時候,床發出了“嘎吱嘎吱”脆弱的歡動聲,仿佛下一秒就會乾脆直接段成好幾截。
進入副本的第一眼是審訊室,副本開啟的第一秒是挨了一頓鞭子,第一晚居然要睡牢房。
真好。
不知道是這裡的氣溫本來就很低還是因為他身上被水浸濕的緣故,像百裡辛這種對寒冷的抵抗力很強的人也感受到了一種透心涼的冷意。
牢房裡充滿了發黴和腐朽的味道,時不時會有巡邏的警官從外麵穿行,起不到什麼遮擋和避寒左右的牆壁周圍經常會傳來犯人的哀嚎聲。
百裡辛身後是一堵牆,可他總覺得這牆沒什麼用。涼颼颼的風就這麼橫衝直撞地穿過牆往他的毛孔裡鑽。
介於一直有警察巡邏的緣故,百裡辛沒有直接從背包中取出禦寒的衣物,隻是縮了縮脖子,挺直後背讓自己不要接觸到身後的冰冷的牆壁。
百裡辛視線打量著隔壁床上的男人。
從自己進來到現在,這個人一直保持著相同的姿勢一變沒變,他身上穿著自己同樣的藍灰條紋囚衣,單薄的囚衣根本起不到任何避寒的作用,可他卻仿佛對周圍的寒冷毫無察覺,就這麼靜靜地躺在上麵。
太安靜了。
百裡辛倏然從床上站起來,快走幾步走到了那人身後,拉著對方的手臂將人翻了過來。
對方身體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被僵硬地反過來,一張臉早已慘白。那人眼睛就這麼睜著直勾勾看向前方,身體蜷縮成蝦形,兩個手掌還保持著揣進袖口裡取暖的姿勢。
全身都僵硬了,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來人,”百裡辛站在門口朝著外麵的巡邏警察喊了一聲,“我這個牢房裡有人凍死了。”
巡邏員麻木地抬起眼皮朝裡麵的床上掃了兩眼,不鹹不淡開口:“啊,真遺憾,他明天就可以出獄了,隻要再堅持一天就可以了。”
說著他推開牢門,熟練地將屍體扛在肩膀上朝外走去。路過百裡辛身邊時,巡邏員咧嘴朝著百裡辛露出一圈森白的牙齒:“放心,你不會寂寞的,我們馬上為你更換新的舍友。”
百裡辛:“。”
半個小時後,百裡辛的牢房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不一會兒牢門傳來開鎖的聲音,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巡邏員熟悉的聲音響起:“進去小子,今晚你就在這裡睡了。”
說著那人被推搡了一下,他腳步兩步被推進來,金屬牢門再次關上。
百裡辛坐在床板上在昏暗的環境下抬頭看向門口直挺挺的人,那人也以同樣的目光看向他。
片刻後,百裡辛眨了眨眼睛,“林曉?”
標誌性的西裝換成了臟亂的囚服,一絲不苟的頭發也變得有些淩亂。雖然如此,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麻木,依舊是那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模樣。
前不久他還在跟逃生係統聊過林曉,沒想到再次見麵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真是一次比一次狼狽。
林曉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一下,他朝著百裡辛微微頷首,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又見麵了,百裡辛。”
百裡辛打量著林曉,從他這個方向看去,林曉有些寬大的囚服無法將對方完整包裹住,以至於他的肩膀和鎖骨暴露在了空氣中。
有些黑色的痕跡出現在肩膀上方,並在鎖骨靠上位置消失。那是一副被隱藏的圖案,百裡辛隱約能看出是幾個尖銳的野獸獸爪。
不過他知道,那並不是什麼野獸獸爪,而是一條條刻在皮膚上的龍。
林曉的後背上,刻著一幅滿背的九龍抬棺圖。
林曉是他在深海實驗室副本遇到的“玩家”,之所以在玩家這兩個字加引號,是他的身份有待考證。
當時加上林曉,參加副本的一共有十個人,但是在離開副本後,除了自己外其他人都忘記了林曉的存在。
林曉自稱“秩序者”,十個人的副本,所有人的記憶裡都隻有九個人,就連帝迦也不記得林曉的存在。
在人魚實驗室副本的時候他就覺得林曉身上充滿了秘密,他皮膚冰冷,那些瘋狂的下水道怪物喜歡追逐活物,可獨獨不出現在他的身後。
逃生係統曾經離開他的大腦離開了一段時間,離開的目的就是為了替他去回收站查查林曉到底是什麼人。
最後依舊收獲甚微。
他一直覺得林曉還會在出現,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又見麵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