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辛笑了一聲，“我可比你大多了。”
我的大，你想象不到啊崽崽。
為了方便統計，他沒有按照毛筆字的習慣豎著寫，而是選擇了橫向寫。
1、桑婆婆是寶兒的阿媽。
2、寶兒死於30年前，墓碑在山上。
3、寶兒是第一任河神新娘，30年前被獻祭給河神，卻引起了河神的憤怒。
4、寶兒有個未知戀人。
百裡辛頓了頓。
又寫上了5。
5、寶兒長得很漂亮。
眾人：“……”
要是實在不知道寫什麼，先空著也是可以啊。
周廣指了指第二條，“這個你們是剛才在山上看到的？”
夏池像是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傍晚時拍的照片。
“還好我帶手機了，”夏池手指在觸屏上快速點了兩下，打開了相冊，“這是我當時拍到的。”
梁西徹底醒了，他和周廣湊過來看了看，就看到了一個小土包和墓碑。
夏池的手機電量隻剩下1格，正冒著紅光瘋狂暗示快點充電。
但這個偏僻的小村莊彆說配套的數據線和充電器，連個萬能充都沒有。唯一的通訊設備是村頭的座機，還因為常年欠費已經停機了。
“我手機快沒電了，你們兩個誰的手機還有電，拍下來存一存，萬一見到了桑婆婆還能當個證據，免得她以為我們在騙她。”
梁西和周廣從懷裡掏出手機。
梁西有些歉意地看了看夏池：“抱歉，我當時下山的時候一激動，跳進水裡遊過來的，手機泡水了。”
周廣解鎖手機：“我還有50%電量，還能頂一頂。”
兩人的手機信號上依舊是“X”，不過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了找信號打報警電話的天真想法。
索性智能手機功能齊全，雖然失去了打電話的功能，其他功能也夠用了。
因為夏池的手機隨時有可能關機，周廣放棄了藍牙，直接選了最簡單粗暴的辦法。
隔空拍照。
將攝像頭放在夏池手機的上麵拍了兩三張，因為夏池手機上的畫麵有些黑，周廣的手機自動開啟了閃光功能。
“哢”、“哢”、“哢”的三聲下來，閃光燈亮了三下。
拍完照，周廣把照片拿過來端詳。
百裡辛的腦海裡，忽然響起了係統提示音。
【叮！恭喜玩家，完成信息交流。河神詛咒的真相完成度：30%/100%。】
他看了其他幾個人一眼，發現其他幾個人的表情都停頓了一秒，看來是都各自收到了係統提示音。
夏池：“我30%了。”
梁西：“我也是。”
周廣一邊看手機上的照片一邊隨口接話：“看來大家都一樣，明天白天強製工作時NPC應該還會提供線索，大家都要認真聽一下。百裡辛，你的職業是聖女，和我們的都不一樣，按照現在看來，不同的職業提供的線索應該是不同的，你明天多注意一下。”
百裡辛點點頭：“好。”
梁西起身去看了眼李燦燦的情況，“李燦燦臉上出了好多汗。”
百裡辛側頭看過去，就見梁西拿起毛巾幫李燦燦擦去了臉上的汗水。
等他做完了這些，兩手向後撐著地板遲疑道，“如果不同的職業接受到的線索不同，那我們是不是還要和隔壁的玩家提供一下線索？我記得隔壁有一個是鐵匠。”
夏池表情糾結地看向百裡辛：“哥，你說呢？”
周廣搶先說：“還是算了吧。這些人不拖後腿就不錯了，你還想從他們那裡得到有用的訊息？”
“我同意周廣的看法。”
百裡辛過去看了下李燦燦的情況，她的呼吸已經平緩了下來，表情很是安寧，“我不信任那幾個人。我可以帶他們通關，但我拒絕讓他們成為戰友，我不會把後背交給那些不值得信任的人。”
“我去給李燦燦弄點吃的，她應該快醒了。”周廣站起來走到門口，“得到信息的辦法有很多，知道監督他的npc是誰，通過攀談應該也能獲得。要不然如果當時在山上鐵匠就掛了的話，那豈不是一整條線索都沒了？這不合理。”
梁西恍然大悟：“也對。”
百裡辛看著周廣拉門走出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問向梁西：“梁醫生，我記得你是獸醫。”
梁西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是啊。”
百裡辛：“那你肯定很喜歡毛茸茸了。”
梁西目光漸漸溫柔：“當然，我最喜歡的就是rua毛茸茸了。”
百裡辛拍了拍夏池的肩膀。
夏池疑惑地扭頭：“？？？”
百裡辛指了指院子：“把那個毛茸茸的小家夥弄進來。”
夏池：“？！”
梁西愣了三秒，霍然從地上站起來。
百裡辛衝梁西笑了笑：“毛茸茸，可以rua~”
梁西：“？！！！”
操，老子不喜歡這種毛茸茸！
還有你們是魔鬼嗎？！這麼可怕的東西是說抓就能抓到的嗎？！
百裡辛：“昨天我也抓了一隻，本來想放它走看看它們的老巢在哪兒，沒想到太陽一曬就化成了血水。今天這隻可要保護起來，不能再讓它壞掉了。”
梁西咽了口唾沫。
也抓了一隻？化成水？保護？壞掉？
聽聽，這是什麼危險發言？！
這特麼還是人說的話嗎？！
就在梁西差點呆掉時，走出去沒多久的周廣驚慌失措地跑了回來。
他一回來就把門用力一關，手機直接懟到了三人麵前，“你們看，這裡有個人影！”
周廣用了閃光，再加上是隔著液晶屏幕拍的，拍的照片不僅反光還帶著很多紅綠相間的像素條。
閃光和像素條一開，反而讓本來普遍全黑的畫麵有了另類的清晰。
周廣已經放大了照片，三人看過去，就見在一顆樹後麵鬼鬼祟祟躲著一個模糊的人臉。
梁西盯著那張人臉仔細看了一會兒，“我見過他，是這個河神村的村長！”
幾個人這才意識到自己麵前的紙竟然不見了。
先是找到信號的喜悅，接下來是楊皓恐怖死亡的衝擊，然後又觀察屍體。
這一連串的事情下來，他們都忘了自己麵前還有一張答題紙。
周廣趕緊從百裡辛手裡抽了一張白紙，感激道：“謝謝。”
百裡辛：“不客氣。”
剩下的幾個人陸陸續續都抽了一張白紙後，百裡辛又從黑暗中抽出了幾支筆，笑眯眯道：“還有筆。”
眾人：“……”
帥哥，你哆啦A夢嗎？
這筆到底是從什麼地方掏出來的？
等幾個人把筆都拿到手裡，周廣再次問道：“你真的知道凶手是誰？”
百裡辛掃了藤箱一眼，“死者脖子上的手印寬大，脖子被掐得扭曲變形，沒有一定的力氣是辦不到的。手和人體的身高有一定的比例關係，可以推測出凶手的身高應該在175至185之間，李燦燦的確可以排除嫌疑。”
李燦燦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可隨即又重新僵住。
光排除嫌疑有什麼用？
這場鬼遊戲是要寫對答案，寫錯了也是會死的，她根本還沒有脫離危險！
“這些申老剛才就說過了，”周廣頓了頓，“你還有其他發現嗎？”
百裡辛繼續說：“還有幾個發現，我發現死者的脖子的手印左手重、右手輕，凶手應該是個左撇子。”
一直沉默不語的梁西臉色“唰”地一白，“我，我是左撇子，但人真的不是我殺的！我剛才也說了，我是獸醫，剛才是在做手術！”
其他幾個人已經是如臨大敵，周廣厲聲問道：“可這裡麵的左撇子隻有你一個，誰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獸醫？”
申古道：“不，應該還有一個人。我剛才注意到楊皓在窗外舉手機的是左手，他應該也是左撇子。”
梁西趕緊接道：“對對對，申老說得對，楊皓也是左撇子，凶手一定是他！”
百裡辛：“房間裡的確還有一個左撇子，但不是楊皓。楊皓當時用左手舉手機，是因為他在用右手夾煙。而且他從口袋裡拿手機或者華子時都是右手。”
梁西下意識盯著百裡辛：“那另外一個人是誰？”
百裡辛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一個方向，“是申老爺子。”
眾人：“？！”
李燦燦下意識反駁：“這不可能，申老一開始的時候說他在練毛筆字，他沾了墨的是右手袖口，說明他是右手拿筆。”
隻說過一句話的夏池今晚破天荒地第二次開口，“不，不一定的。我也練毛筆字，光看沾墨的袖口沒法判斷哪隻手握筆。因為有的人習慣高抬手寫字，有的人習慣用另外一隻手把寫字那隻手的袖口拽緊，所以兩個袖子都有可能沾到墨汁。”
“墨汁的位置的確無法判斷到底是哪個袖口出問題了，但我可不是左撇子。”
申古道右手食指沾了一點口水，快速在桌子上寫了三個大字：申古道。
字跡灑脫張揚，行雲流水，一看就是慣用右手寫字。
梁西被扣上嫌疑人的帽子後精神已經十分緊繃，他慌亂地望向百裡辛，“哥們，你其實根本什麼都不會吧？凶手不會就是你吧？先故意亂說一通製造恐慌，引導大家把嫌疑安在我頭上，好最後渾水摸魚，我看凶手根本不是左撇子！”
“屍體就擺在那裡，凶手是不是左撇子你自己去親自看一看就知道了。”百裡辛也不生氣，繼續開口，“申老，你真的不是左撇子嗎？剛才十幾分鐘裡，你暴露自己是左撇子的時候起碼有三次。”
“第一次是剛進來的這裡的時候，那時你是用左手擦汗的。”
“第二次是楊皓站在窗邊說找到線索時，你一開始左手拄著拐杖出去，走出去幾步才換成右手。”
“第三次就是剛才，我說找到了凶手時讓你們拿回自己的紙筆，你兩次都是用的左手。”
“平常的慣用手可以偽裝，但在精神極度緊張、大腦無法思考的情況下會無意識使用自己的慣用手。”
“第一次是因為對未知的恐懼，第二次是對求生的熱切期盼，那第三次的？”
“我提到凶手，你為什麼會激動到大腦失去思考？”
窗外，一道閃電劈下。
幽藍色的光芒剛好落在百裡辛的臉上，將他那張昳麗的臉襯得異常詭異和妖冶。
申古道微微抿唇，他渾濁的目光定定看向百裡辛，片刻後才開口：“沒錯，我以前是左撇子。但我因為上課時用左手寫黑板字不方便學生記錄，所以刻意練習了使用右手。我從三十多年前就一直在用右手，真沒想到你觀察得這麼細致，時間過去這麼久，我自己都忘了自己骨子裡竟然還是個左撇子。”
“你是懷疑凶手是我？彆忘了，你剛才也說過凶手是175-185之間力氣很大的人，我身高才170，而且我患有帕金森，手根本沒有足夠的力氣做那種事情。”
“是啊。”李燦燦叫了一聲，“我們這裡麵誰都可以被懷疑，唯獨申老最不應該被懷疑啊。他這麼大年紀，彆說把人脖子扭斷，就是掐人都留不下印子吧？”
驟雨咣咣砸在玻璃上，狂風大作，窗外一片詭譎，旅館內卻分外寂靜。
在無聲的沉寂中，百裡辛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話：“如果，凶殺案是發生在三十年前呢？”
百裡辛站起來走到了收音機前，“一開始讓我起疑的收音機提供的信息。在最後的聯係方式裡，失蹤者家屬留下的是座機號碼。而這個座機號碼開頭編號是‘01’的兩位數。”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國家最開始的一批座機隻有兩位區號，直到九幾年才改成了三位數編號。”
夏池想了想，補充道：“是95年，全國統一改成了三位座機區號。”
見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過來，夏池緊張地咳嗽一聲，“我高考複習綜合常識的時候看到過。”
百裡辛繼續道：“裝死者的那個藤箱編法是幾十年前的老製作手藝，死者身上的衣物鞋襪也都是三十多年前的款式。我們所在旅館的房屋結構，燈具款式，線路結構等等，都是幾十年前的老古董了。”
“死者看起來很年輕，隻有二十歲左右，和收音機裡的年齡相符，說明死者失蹤和死亡時間很接近。”
“看到尚未腐爛的屍體出現在這裡，我們會下意識認為凶殺案就發生在最近，從而忽略了時間，”百裡辛走到屍體旁，閃電隔著窗戶落在他身後，彌漫開一道幽藍的神秘光芒，“但實際上，這是一場至少發生了三十年的超時空案件。”
“各位，三十年前，你們都多大？”
眾人悚然一驚。
三十年前他們多大？
出生早的也就穿了個尿戒子，出生晚的連個胚胎都不是！
梁西的聲音有點發顫，“申老剛才說他的身高才170。但他現在是個老人，隨著人體老化，骨骼也會萎縮，如果回到30年前，他的身高起碼在175以上。”
周廣猛然一驚：“他一直在引導我們去懷疑楊皓，一開始也是他言語激怒楊皓的。遊戲規則是得票最多和填寫錯誤者都要受到處罰，如果最後我們都寫了楊皓，他就可以安心地寫上自己的名字。這樣他既寫出了正確答案，又不是得票最多的人。”
李燦燦頭皮發麻：“而我們都會死。”
所有人齊齊看向申古道，眼神中還透著不敢置信。
他們從一開始就被這個人耍得團團轉！
申古道一直是他們首先排除的對象，老人和小孩一向是最能讓人放下戒備的兩種人群。
他們實在想不到，眼神清澈溫柔的大學教授竟然會是殺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