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劉建的屍體很快被運送到雲京,經過法醫檢查,白晨插在他身上的那幾刀並不是致命傷,他在被白晨埋進土裡後慢慢窒息而死。

他在逼仄狹小又黑暗的箱子裡醒來,本以為還有活命的機會,然而卻隻能等待著死神的到來,任憑他如何掙紮如何呼救都逃脫不了。

那一段時間尤其漫長,他聽到頭頂有泥土落下的聲音,聽到泥土裡蟲子爬過的窸窣聲,那些聲音像是死亡的號角,在告訴他,他就要在這裡窒息死去。

這一生的畫麵如同走馬燈一般在他的眼前緩緩閃過,從幼年到少年、再到青年、到如今,那個在雨夜裡被他撞死的青年猛地出現在劉建的麵前,又很快消失不見。

他急促地呼吸,他不想死,他不停拍打著四周,指甲在皮箱上劃過,發出刺耳的聲響,但都無濟於事。

劉建就這樣在無儘的絕望中死去。

白晨的判決要過一段時間才能下來,不過不是死刑,也要無期了,獄警來到外麵,看了角落裡的白晨一眼,對他說:“有人給你送東西了。”

白晨木然地抬起頭,他從被逮捕後就是這副半死不活的表情,一直都沒有變過,而此時他看著獄警拿過來的箱子,表情終於有了一絲鬆動。

正是那天被他拒絕在外的程鬱帶過來的那個箱子,他不知道這個箱子裡裝的是什麼,也不知道這個箱子怎麼會在程鬱的手上。

他從獄警的手上將它接過來,看了半天也沒動手打開,他似乎在這箱子上感受了一點熟悉又令人懷念的氣息,牢房裡很靜,隻有他一個人,偶爾走廊上會傳來一陣腳步聲。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白晨終於將手裡的箱子打開,他想過程鬱為了報複自己在箱子裝著安錦然難看照片,或者是他母親痛罵他的日記。

但根本不是。

箱子裡麵隻是一些小玩意兒,大大小小的擺放整齊,是白晨從小到大吵著要過,而白母還沒來得及送給的東西。

其中有一些東西白晨說完自己都忘記了,但是母親卻一直記著,還在上麵寫了日期,是在哪一年哪一日買下來的,許多被刻意遺忘的往事就這麼湧上了心頭。

他看著被壓在最下麵的那一張演唱會的門票,眼睛霎時便紅了,隻是沒有眼淚可以流出來了。他依稀記得,那一年他特彆喜歡一個著名的歌手,想要去看他的演唱會,他以為母親不會答應,便聽了安錦然的話與他一起離家出走,安錦然對他說他來想辦法拿到門票,可最後他們在場館外麵聽了一宿。

他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安錦然,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安錦然在他的心中有了不一樣的位置。

可如果那天晚上一直在家裡的話,他是不是就可以收到白母為他準備的這份禮物了。

這麼多年過去,白晨終於可以靜下心來,摒除關於安錦然的一切,來看看這些年母親對他的付出。

他想起自己之前在接受采訪時的言論,想起這些年對母親的怨恨,想起他回到家時看到母親倒在樓梯下的畫麵。

他抱著箱子,覺得自己這一生就好像個笑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確定葉錦就是安錦然,或許是因為他熟悉這個人了吧,所以一親眼見到他,他的名字就脫口而出了。

他不相信這個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尤其那個時候葉錦看他的眼神,叫他的名字,還有之前的那封信,應該也是他送過來的吧。

一想到這些年安錦然都在葉錦的軀殼看著他為他瘋魔,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見他,白晨就有些想笑。

那些被他壓在心底深處的陰暗麵不斷地擴大,他不由得想,五年前安錦然會跳樓,是不是也知道自己不會死去,才會狠心讓他們這些人為他傷心了這麼多年。

白晨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他隻恨自己那一刀怎麼沒有插在葉錦的心臟上麵,看看他的這顆心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外麵的獄警看他瘋瘋癲癲的模樣,心想這人不會是真的精神有問題吧。

輕風攜著花香幽幽拂來,程鬱看著屬於白母的亡者書漸漸消散,變成無數的光點在半空中化作虛無,隻是雖然亡者書已經不在,卻仍在程鬱的心中留下一絲不甘的情緒。

程鬱也能理解,她留下的這份執念本來隻想看著白晨收到她的那隻箱子,結果如今又看他陷入這場牢獄之災,整個後半生都毀了。

隻是程鬱不明白白晨最後為什麼會去動手襲擊葉錦?又為什麼突然收了手,所以葉錦被送去醫院後發現這是一點輕傷。

貼著葉錦照片的巨大的廣告牌立在馬路的對麵,程鬱抬頭看了一眼,這人氣質有點像安錦然,怪不得有人會稱呼他為小安錦然,有個念頭從程鬱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還來不及抓住,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今天在雲京世博園裡有一場魔術表演,正好程嘉言放假,他便帶著他一起來了。

來到世博園內程鬱才知道今日還有一檔綜藝節目在這裡拍攝,園內人聲鼎沸,熱鬨異常。

程鬱緊緊握著程嘉言的小手,生怕他在園內走丟,在穿過小島的時候,程鬱注意到盛柏年竟然也在這裡,就在小島的對麵,身後跟著他的助理,還有兩個世博園裡的工作人員。

盛柏年正在與世博園的工作人員一起做實地考察,突然被一位在參加節目的藝人攔了下來,不遠處的攝像頭對準了他們,盛柏年心中升起幾分不悅,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來。

藝人站在他的麵前,笑著問道:“這位先生,能跟我一起組隊做個任務嗎?”

眼前的這位藝人正是剛剛出院的葉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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