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鬱又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現在已經快到一點半了,估計從這裡走到監控室外麵時間就剛好,其實他與盛柏年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等到他死後, 過個一兩年, 或者一兩個月, 也總會忘了他的,隻剩下這麼幾天, 何必掰扯那些過去的往事。
程鬱轉身向著監控室的方向走過去,盛柏年雖然一直在與林亮說話, 但眼睛的餘光一直注意著程鬱, 現在看程鬱走了,盛柏年也沒有心思與眼前的這個叫林亮的青年說話了, 隨便敷衍了兩句,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就追著程鬱過去了。
“程鬱!”
林亮站在原地,看著這兩個人的背影從自己的視線中漸漸遠去直到完全消失, 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隻狸花貓從林亮的身後經過,不知是感應到了什麼, 身上的毛毛立刻炸了起來,叫了一聲後, 轉身就跑。
林亮嗤笑了一聲, 雙手抄兜繼續往宿舍樓走去, 他在畢業後留在學校讀了研, 後來又讀了博士, 現在已經是學校裡的導員了,路上有學生看到他還跟他打著招呼,林亮微笑點頭。
微風拂過樹梢,留下一串沙沙的響聲,那些影子落在地上,像是打翻了的墨盒,程鬱聽到後麵追上來的腳步聲,也沒有回頭。
盛柏年跟在他的身邊,一起到了監控室中,監控室的主任已經回來了,聽說程鬱要查女大學生那天跳樓自殺的錄像本來是很不情願的,最後是盛柏年給校長打了一個電話,才勉強同意程鬱他們查監控。
主任以為程鬱他們也是過來調查那個女大學生的死因的,警方來了之後學校是積極配合調查的,調查的結果就是女孩抑鬱症比較嚴重,所以才會選擇輕生,與學校並沒有什麼關係,雖然她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與同學關係也很冷淡,但是同學從來沒有霸淩過她,而老師對她的態度算不上親近,但也都是正常的,所以警方猜測,女孩跳樓自殺與家庭的關係可能更大一些。
但即使這樣,家長還是拉了橫幅在學校外麵要給他們女兒討一個公道,其實就是想讓學校賠錢,學校煩不勝煩,也不知道家長是從哪裡學來的路數,還在網上請了水軍,將女兒自殺的原因全部都推到了學校的頭上。
學校發了公告,結果那下麵的評論被罵得根本不能看了,最後隻能關閉評論。
現在這兩個人還想看案發當天的監控錄像,所以主任在第一時間對他們抱著十二分的警惕,很怕他們是過來給他們學校潑臟水的,隻是不知道最後校長是怎麼同意了下來。
主任心不甘情不願地將監控打開,找到女孩跳樓那天的監控錄像,催促程鬱說:“你們快點啊,我還有事的。”
程鬱隨口嗯了一聲,彎下腰目光緊緊盯著屏幕,很快就看到了那個在案發地出現過的穿著灰色運動裝的身影,“你們要找這個人?你們懷疑他是凶手?我們把監控看了,他就是去撿個貓罷了。”
監控沒有拍到,他在抓到小貓後,將那隻弱小的貓咪狠狠摔在地上,聽著小貓微小的哀叫聲桀桀發笑。
程鬱道:“不是,是丟了點東西,你們有查到這個學生是誰嗎?”
“你是要找這個學生嗎?”聽到程鬱肯定的回答後,主任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等一下,我給你把其他地方的監控掉出來。”
主任的動作比起剛才痛快了許多,不多時就將那個穿著灰色休閒裝的青年的正臉找了出來,在屏幕上放大。
竟然是林亮。
“這不是林亮老師嗎?”
明顯不是隻有程鬱一個人認出了他,程鬱直起身,問:“你認識他?”
“林亮老師經常來我這兒,問有沒有看到流浪的小貓小狗,他心腸可好了,看到那些小貓小狗也願意幫它們找收養的人。”
主任說這些話是想要向程鬱證明林亮是個很好的人,但是此時停在程鬱的耳中卻是佐證了林亮就是那個虐貓的人,程鬱擠出一點笑容,對主任說:“我知道了。”
現在人已經找到了,那隻幼貓是否還活著就不一定了,程鬱離開前,問了一句:“他住在學校裡麵嗎?”
主任道:“沒有,學校裡的大部分老師都住在家屬樓,白天林老師大部分時間應該都在院辦吧,他是教計算機的。”
程鬱道了聲謝謝,從監控室出來,他沒有立刻去院辦找林亮,而是斜靠在牆邊,低著頭似乎是思考問題。
程鬱在想林亮,上大學的時候,程鬱與學校裡幾個打遊戲的同好電競社團,他與林亮就是在社團中認識的,程鬱記憶中的林亮羞澀靦腆,不善於與人交際,做事倒是非常認真,有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韌勁。
從剛才看林亮會主動與盛柏年打招呼來看,這幾年來這個青年變了很多,但是程鬱依然不敢相信就是這樣的一個青年,會將弱小無辜的動物當做自己發泄的物品,從它們痛苦的呻.吟聲中獲取快樂。
“你要去找林亮?”盛柏年站在程鬱的身邊,向他問道。
程鬱嗯了一聲,想不到自己找到林亮後又該怎麼怎麼說,直接向他討要那天被他撿到的那隻小貓嗎?還是讓他不要再虐待動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