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這些年裡,他常常想,如果不是自己足夠聰明能賺錢,是不是已經死在了那場高燒裡。無數次痛恨自己的高智商,又無數次慶幸自己的高智商。
夏渝州捏捏兒子的手指頭,少年人沒什麼肉,皮包著細骨頭,輕微地彎折錯位:“現在不是挺好,反正她也不是你媽媽。”
不是媽媽,那些對媽媽的期待、失望、難過,便也可以煙消雲散了。
“是啊,”陳默把自己的手指抽回來,“把對愛的期待寄托在彆人身上,本來就是愚蠢的行為。”
倔強又彆扭的口吻,中二得宛如新生血族向德古拉宣誓效忠。夏渝州笑出聲,一把扯過小家夥,在那剃成獼猴桃的板寸頭上使勁搓搓:“沒關係的,爸爸愛你。”
兒子頓了一下,突然把臉埋進他懷裡,甕聲甕氣地說:“其實你也沒比我大幾歲。”
夏渝州拽他耳朵:“就算我比你小,也是你爸爸,是絕對保真、你親眼看著建立血緣關係的爸爸!”
“……”
雖然這話聽著有點怪,但確實是實話。不管那些狗血的恩怨情仇,誰是真的誰是假的,至少夏渝州這個血族爸爸是真的。從出廠轉化到交付使用,都是陳默自己親眼見證的,沒有比這個更真的了。
“爸爸,謝謝你。”
感覺到抱著自己的小胳膊驟然收緊,胸前有濕熱的液體浸透了衣衫,夏渝州作為老父親的責任感瞬間從腳底竄到頭頂,回抱住兒子像撫摸小動物一樣在他背上順毛。柔弱的、乖巧的、可愛的孩子呀,這會兒不管提什麼要求,絕對要星星不給月亮。
“我不想去舅舅那裡。”
“行,咱不去。”
“我不認識他,他也不是法定監護人,寄人籬下的滋味真的不好。”在牙科診所的這些天,是他長這麼大以來最快樂的日子。
“肯定不讓你去,你是我兒子。”夏渝州打包票,努力哄孩子。
小朋友哭累了,說著說著就在他懷裡睡著了。夏渝州艱難地把兒子拖回床上安置好,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客房,靠在門板上長長地緩了口氣。
單身父親的生活真是勞累,以後孩子要是多起來估計會焦頭爛額。
夏渝州看向走廊儘頭的主臥,還是給孩子再找個爸爸一起分擔育兒壓力比較好。這麼一想,直接把自己給逗笑了,心癢癢想去看看司君,抬腳要往那邊走,又忽然停住了腳步。抓抓自己胸前黏糊糊濕漉漉的一片,眼淚鼻涕的不大體麵,又轉身回自己房間找件衣服換上。
這屋子裡什麼都齊備,就是沒有外穿的衣服,隻有幾件款式各異的睡衣、浴袍。挑了一件還算說得過去的睡衣,絲質的衣料十分貼服,還是個大v領,露出一片白皙的小胸肌。好在就兩步路,大半夜的不會碰到什麼人。
夏渝州整理好衣服,迅速竄出門,迎麵就撞上了精神奕奕的羅恩管家。
“啊!”夏渝州直接蹦起來。
“夏少爺,您這是去哪裡?”羅恩笑得溫和得體。
領主夫人的套房裡,什麼都有,廁所、浴室、冰箱、飲料、零食,這個時間出來晃悠,一定是有房間裡無法滿足的需求。
“我去喝杯酒。”夏渝州隨口胡謅。
羅恩了然點頭,房間裡確實沒有酒,抬手示意夏渝州跟他下樓:“您怎麼半夜想喝酒呢?”
“喝多了好去爬領主的床。”
羅恩:“……”
夏渝州:“……”
糟了,一緊張,把實話說出來了,氣氛有點尷尬。
夏渝州乾咳一聲,想說自己是開玩笑的:“咳,那什麼,啊哈哈,我……”
“那真是太好了,”羅恩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將倒了琥珀色酒液的水晶杯放到夏渝州麵前,“少爺會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