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護衛最近幾日走路都帶風, 因為領主將十分艱巨的任務交給了他。
燕京領地被單獨劃列出來,與其他領地不再通用證件。以前因為是含山氏的領地, 有些在含山氏辦的手續這裡就可以免去,現在不可以了。每一個來到燕京的血族都必須提前報備,十六氏則被列為拒絕往來戶,如非必要,十六氏人不得踏入燕京地界。而這個“必要”,取決於燕京領主認為是否必要。
羅恩還沒回來,展護衛忙成了快樂的陀螺。
所以, app裡的騎士任務, 又變成了定向的。
【騎士任務:給受傷的領主洗一盤水果,獎勵100積分, 是否接單?】
【接單成功,騎士要求附加一個親親做小費。】
“老頭子糊塗了,完全聽那兩個洋鬼子的……”客廳大屏幕上, 顯示著狄家代家主狄樺疲憊的臉。因為老爹的騷操作,家族內部出現了動亂,這位宅男被逼得斷更了好幾天, 焦頭爛額,“我已經被讀者罵成狗了,再不恢複更新,偉大的網文事業就會毀於一旦。”
司君穿著寬鬆的睡衣斜靠在沙發上,吃著夏渝州給切好的水果, 一臉事不關己的冷漠。
“所有十六氏的通行證,都得我親自跟你確認, 你這是要我死啊,”狄樺向司君展示自己剛剛掉下來的一撮頭發, 企圖引起他的同情,“彆的也就算了,我侄子下個月要到燕京去參加自主招生,這個你得給過吧。”
“狄厲嗎?”司君回憶了一下,那孩子暑假還在燕京玩耍,傲慢無禮、對夏渝州態度惡劣,“叫他考彆的學校,不要來燕京。”
狄樺:“為啥?”
司君:“我不喜歡他。”
狄樺:“???”
如果現在截圖,狄樺的表情足可以拿去做表情包,配字就是【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是有的,血族的領地裡,領主說的就是王法。
連續幾個都不批複,狄樺也沒脾氣了,索性把通行證的事扔到一邊開始閒聊:“你往後有什麼打算,真一輩子不出燕京了?要不還是把小默給我養吧,年輕人需要出去看世界……”
司君抬手準備掛斷通訊。
“哎哎,”狄樺趕緊阻止,“最後,最後一個問題!聽說白家把第四塊碎片也給你了,老頭子那倆洋犬叫得嗷嗷的,聲稱如果修複成功世界就要毀滅啥啥的。所以……什麼時候能修好?”
白殊回去之後,悄悄將白家收藏的那塊殘鏡快遞給了司君。古極欣喜若狂地捧著四塊碎片就閉關去了,打包票定會把鏡子修補好。
夏渝州瞧見狄樺那一臉看熱鬨不嫌事大就想笑,忍不住逗他:“那鏡子裡麵的力量非常強大,估計沒個十天半個月都找不出修補頭緒。”
“叮咚!”
正說著,門鈴響了,夏渝州趿著拖鞋去開門,瞬間衝進來一隻蓬頭垢麵的古少主:“修好了,主子,我修好了!”
狄樺伸著頭想越過攝像頭的邊界看,司君果斷掛掉了通訊。
“這麼快啊!”夏渝州很是驚訝。
“是的,”古極咧嘴笑,長劉海下的死魚眼熠熠生光,“多虧了是我修,要是給我們家其他人,指不定就修壞了!”
“不愧是當世最強煉器師!”夏渝州衝他比了個大拇指。
得到夏渝州的誇讚,古極高興地一躍而起,試圖來個倒掛。奈何司君這個公寓的設計過於現代化,彆說房梁了,客廳中央連個吊燈都沒有,全是隱藏起來的燈帶。隻能原地翻了個跟頭,尷尬落地。
好在沒有人注意他的行為藝術,夏渝州已經捧著鏡子跟司君擠在一起研究了。
幾日前,還是四片無法粘合在一起的碎片。破碎的黃銅片曆經風雨,接口處都磨圓了,怎麼拚湊中間都有縫隙。如今,那些縫隙都被填滿,平滑無痕,宛如新鏡。
翻過來看,不僅鏡麵,就連外麵的裝飾也被修補完整。那簡潔流暢的雲紋,還有背麵的刻字,都恢複如初。
“真是鬼斧神工啊,太厲害了。”
夏渝州用手指摩挲著上麵的字跡,還來沒來得及辨認,門鈴又響了。
隨手將鏡子塞到沙發底下,按住試圖起身的司君,夏渝州親自去開門。不喜歡社交的古極,默默躲去廁所,順道打理一下多日沒洗頭的自己。
“周小樹,你怎麼來了?”夏渝州很是驚訝。
“打你電話也不接,就直接過來了。”周樹臉色有些不好,悶著頭走進來。
夏渝州看一眼放在鞋櫃上的手機:“昨晚給靜音了一直沒打開。”
“嗯。”周樹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走到沙發區坐下,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儘。
司君理了一下居家服的衣袖,坐直身體:“遇到什麼事了嗎?”
周樹瞪了司君一眼,很是看不慣他這副“嫂子”嘴臉。夏渝州走過來踢踢他:“問你話呢,怎麼了這是?”
“爸什麼時候能聯係上?”周樹沒頭沒尾地問了這麼一句。
夏渝州頓了一下:“現在聯係不上,你有什麼事就問我。”
周樹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她說,我親爹是個怪物,跟咱爸認識。”
他這幾天回來處理那個鬨事的親媽,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消息,跟他媽結婚的那個男人,果然不是他親爹。而他的親爹,早在他很小的時候就不見了。隻是沒想到,這位很可能是血族的親爹,竟然跟夏爸爸認識。
“跟咱爸認識?”夏渝州吃了一驚,從小夏爸爸就說,他們家是最後的血族了,從沒見跟彆的血族來往。
周樹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垂目,緩緩擼了一把頭頂的紅毛:“爸什麼時候回來?”
夏渝州沉默了半晌,低聲道:“爸回不來了。”
“什麼意思?”周樹猛地抬起頭。
“字麵上的意思,”夏渝州抹了把臉,破罐子破摔,“他去守天鏡了,進去就出不來。”
在夏家老宅所在的山裡,有一處旅遊景點,名為“天鏡”。那是兩塊天然的半圓巨石組成的懸空瀑布,水流平緩細膩相連,映在陽光下宛如一塊天然的大鏡子。
司君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所謂的守天鏡,顯然不是在天鏡旁邊擺個攤子收參觀費:“瀑布裡有鏡中世界?”
夏渝州點頭,說出了一直以來隻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那塊天鏡必須活人進去守門。我們家世代都是守鏡人,等我老了,也是要去守鏡的。”
司君眉頭狠狠跳了一下,下意識地握緊夏渝州的手。
夏渝州安撫地摸摸他:“哎,彆慌,早著呢。”
“嗬嗬,嗬嗬嗬嗬,果然如此。”周樹突然冷笑起來。
“果然什麼?”夏渝州嫌弟弟笑得難聽,伸手呼他後腦勺,卻呼了個空,不由一愣。
常年任他揍的周樹,忽然躲開了。
“我給了那個女人錢,她給了我一卷錄像帶。”周樹神色木然,從背包裡掏出一個方形盒子。是那種老式盒帶,他費了好大勁才淘來一台古董錄像機。那裡麵,是他的親生父親留給他的影像。
【小樹,爸爸要去做一項偉大的事,不能陪你長大了。】
【夏渝州的爺爺,也是你的爺爺,他是給了爸爸第二次生命的人。】
【夏叔叔會代替爸爸照顧你的,小樹要好好的……爸爸對不起你。】
那個跟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拿著舊照片給他指認“夏爺爺”“夏叔叔”“小渝州”,咧嘴笑得像個傻子,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那種傻子。
夏渝州瞪大了眼睛,這些事他是真的不知道。周樹的親生父親,竟然是爺爺轉化來的血族。那麼,所謂的在醫院裡撿到被母親遺棄的重病小孩,也是瞎扯淡。明明是夏爸爸一直關注著周樹的情況,見他媽媽放棄,第一時間就把人抱走了。
周樹把錄影帶裝回包裡,拉上拉鏈站起身:“我親爹,是你爺爺初擁得來的兒子。他替你爸去守鏡了,回不來了。”
夏渝州指尖微顫:“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