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瑤瑤不是看不出謝青洵的殺意,所以在獲得自由後,她推開他飛快的往殿外逃。
這次她沒再撞到屏風,衣裙紛飛身上的寶珠叮叮作響,發梢揚起掃到了謝青洵的手背。謝青洵任由她逃,冷淡注視著她的背影沒有反應。
在殿門大開的那刻,風流通順,衣擺飄動的姑娘忽然止了腳步。
殿外,橫放著藥王宗抬入的十幾具屍體。
那些屍體上蓋著刺眼的白布,在曲瑤瑤推開殿門時,有風掃到靠近殿門的一具屍體,白布掀開,露出內裡屍身,是早已死去的藥王宗少宗主。
曲瑤瑤睜大眼睛,看到後差點腿軟坐到地上。她認得那具屍體啊!
她化形的那晚,誤入密林見到的血人少年就是他!原來那晚墮魔的仙尊並非隻殺了少年一人,而是殺了數十人!
難怪他身上會有那麼多的血……
本就令她不寒而栗那晚,因又背上了數十條亡魂,變得越發驚悚寒滲。曲瑤瑤沒能救下少年,她本就愧疚,如今見到少年慘死的屍身,下意識後退不敢靠近。
這一退,便不知退入誰的懷裡。
多重打擊下,曲瑤瑤緊忍的淚早已控製不住,沾濕長睫流了滿臉。當她仰頭看清身後人時,雙腿打彎險些又栽到地上,一雙手穩穩將她扶住。
“小心。”謝青洵一手摟住曲瑤瑤的腰,一手抓住她的右臂。他微微用力將半軟的人提起,低眸在她耳邊溫和重複:“瑤瑤姑娘,要小心。”
小心你的命,若敢亂說會不保。
軟軟無害的姑娘,在崩潰哭出來時不會大吵大鬨,淺細的嗚咽隻會讓人心疼憐惜。
曲瑤瑤膚色奶白,所以她這麼一哭襯的眼尾和鼻頭都紅的過分,像是擦了胭脂。聽出青熙仙尊話中的警告,她嗚咽了一聲去推打謝青洵的手臂,帶著氣、帶著委屈和無助說了句:“我不要你管。”
懷中的蝴蝶飛走了。
謝青洵平靜看著這一切發生,沒有挽留。
大殿敞著,階下橫滿屍體,在明亮的陽光下,謝青洵一身白衣冷豔絕塵,收斂了一身陰戾鬼魅。直到曲瑤瑤跑出好遠,回頭發現青熙仍站在大殿之上。
微風撩起他繡白的衣擺,男人負手而立身姿挺拔。他就這麼慈悲又孤寂凝視著那一具具屍體,靜靜聽藥王宗宗主哭訴,要為自己兒子討回個公道。
曲瑤瑤覺得好可悲。
不知是在悲自己還是在悲彆人,明明最殘忍的鬼魅就在他們身邊,他們卻都把他當成高高在上的神明供奉祈求,妄圖能在他身上獲得救贖。
“瑤瑤。”曲瑤瑤聽到有人在呼喚她。
曲玉書見妹妹久久不回,得知妄墟出了事著急來尋,卻發現曲瑤瑤哭的滿臉是淚。
不等他開口詢問,曲瑤瑤就哇的一聲撲了他的懷中。
“哥哥——”曲瑤瑤哽咽著。
她的夢碎了。
她曾一度愛慕奉為神明的仙尊也碎掉了。
她的整個世界都一同碎裂。
“……”
從妄墟回宗,曲瑤瑤生了場大病。
她連續多日昏沉虛弱,睡著時夢囈不安,屢次被噩夢驚醒,又數次在虛弱中重新陷入昏睡。再一次,曲瑤瑤陷入昏睡又夢到‘她’死時的場景,她被人掐著脖子喘息不能。
那是一隻極為蒼白的手,修長有力,指骨根根筆直,若不是有鋒利尖銳的指甲,這是一隻極為漂亮的手。
曲瑤瑤還是沒能看清殺死‘她’的人,等她喘息著醒來時,發現渾身汗濕恢複了不少力氣,曲玉書正坐在榻側試圖喂藥。
“瑤瑤醒了?”曲玉書驚喜。
曲瑤瑤睡了多日,喚出的哥哥沙啞疲憊,曲玉書將她扶起,鬆了口氣道:“醒了就好,仙尊送來的藥果然有奇效。”
‘仙尊’二字一出,瞬間就讓曲瑤瑤塵封的記憶打開。看向曲玉書手中拿著的藥瓶,曲瑤瑤著急好一陣咳嗽,“什麼仙尊。”
“這、這是誰送來的藥?”
曲玉書忙幫她順背,柔聲道:“是青熙仙尊送來的藥。”
知曉妹妹愛青熙仙尊愛的癡狂,他本想借此讓她心情好些,貼心解釋著:“仙尊得知你生了病,特意讓天慈仙君送來藥,要你好生注意身體。”
曲瑤瑤臉色本就蒼白,聽完更加白了。“我吃了?”
“昨日喂你吃了兩顆,剛剛喂你吃了一顆,你便醒了。”
難怪她會覺得窒息難受。
“還要再吃一顆嗎?”
曲瑤瑤哪裡敢吃。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從得知這藥是青熙仙尊送來的後,她窒息感加重很不舒服。懷疑青熙仙尊在藥中做了手腳,曲瑤瑤當即要伸手摳出剛剛吞下的藥丸。
曲玉書連忙製止,“瑤瑤,你做什麼?”
曲瑤瑤的手腕被他抓住,五指十分輕易的將她圈攏。曲瑤瑤低頭,觸及到幾根乾淨筆直的指尖,她發現自己哥哥的手還挺好看的。
和噩夢中出現的手……挺像。
作者有話要說:曲瑤瑤:老公的濾鏡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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