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的五條悟被派去祓除作惡的土地神,夏油傑則作為可靠的前輩安撫歸者的情緒。
“現在先休息吧,七海,任務已經交給悟處理了。”
回應夏油傑的是七海長久的沉默。金發的少年閉上眼睛,頹然地坐在一旁,以乾澀地聲音發出疑問:
“乾脆全部交給那個人不好麼?”
真是個喪氣又真實的回答,聽起來比起咒術師的尊嚴,他更想換回同伴平穩的日常。
灰原的死去與七海的灰心極大地影響了夏油的心態。
因為他看起來實在太辛苦了,你便附在夏油的耳邊通過契約同他說話:“傑,很難過麼?你想救他麼?”,企圖幫他分擔一些壓在心底的苦惱。
“他才二年級……”
雖然夏油沒有直說,但你仍從他沉痛的語氣裡得到了確切的回複。
這樣啊……
如果這是夏油的遺憾,是夏油的願望。
“就讓我來幫幫你吧。”
你如是輕聲做出承諾。
……
名為灰原的可憐少年將性命與半截身體一同留在那個無名的山村中。
他清秀的臉上傷痕累累,披著白布的身軀自腰部變得乾癟虛無。
還好留下來的是上半身。
有了與和天內理子的身體進行同調,抽取**靈魂的經驗,再加上“反轉術式”帶來的瀕死體驗,你在生死關頭摸到了一點關於自己術法的門道。
而詛咒的力量來源於人們的負麵情緒,盤星教眾間流傳的“起死回生”的說法也無形中加強了你的力量。
在那之後,因禍得福的你開始逐漸理解“靈魂”的本質。
你曾通過“口嚼酒”將靈魂引入木盒,然後通過咒力驅使藏在靈魂深處的咒術。
這種使用方式讓你認識到靈魂與術士掛鉤,隻是你還不清楚靈魂究竟藏在身體的哪裡。
直到之後五條悟跟你聊天的話語觸發了你的靈感——
“禪院甚爾那家夥想要殺我,應該直接把我的腦袋割下來,而不是刺穿我的喉嚨。”
為什麼?
咒術其實和記憶一樣,都儲存在腦子裡麼?
如果將兩種說法結合起來,一同理解,那靈魂是不是也藏在術士的腦子裡呢?
懷著這樣的猜測,你將手指伸向了灰原完好的頭部,試探性地向其中灌注了夾雜著酒液的咒力。
——傳聞中“起死回生”的巫女悄無聲息地顯現了身形,將超出人類預想的奇跡展現在眾人眼前。
咒力流轉所產生的風,森冷地吹掉了蓋在七海臉上的熱毛巾。你隔著不祥的黑紗,同那雙充滿倦意的灰色眼眸對視,輕輕將手裡的靈魂舉到他的眼前,發問道:
“你想要的是這個麼?”
作為生死與共的夥伴,七海一眼便認出來少年的靈魂。他瞳孔顫抖、失而複得無法言喻的模樣令你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太好了,你要向夏油好好地道謝才行……”
不是五條悟,而是夏油傑,你認真地向七海強調恩人的姓名。
太好了,你覺得自己又找到了新的“報答”夏油傑的好方法。
你成功抓住了這個讓你變得“無可取代”的好機會。
雖然除了咒力,這個術似乎還取走了你靈核深處的一些東西。
你的臉色飛快地白了下來,你腿軟到幾乎站不住,身體也有了變得透明的趨勢。
但好在這種“犧牲”雖然慘烈,但還沒有到威脅生命的地步。
那就無所謂。
你完全無所謂。
傷害你、壓榨你、唾棄你、嘲笑你、欺騙你,你都打心眼裡覺得無所謂。
你是個標準的結果主義者,可以忍耐任何艱辛苦楚的過程,為之堅韌地蟄伏,虔誠地等待。
——隻要能讓你繼續愉快地生活著,保護你、關懷你、給你想要的“愛”。
所以你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在生前即便被餓到奄奄一息,也能儘職地造出讓大家滿意的神酒。
做酒是你唯一擅長的事,你總能做得很好。
喝下去的是水、產出的卻是奶。
越是委屈自己,越是會被人認為不值得珍惜,想著即便如此對你,還能得到想要的,又何必繼續在你身上費時費力呢?
可夏油傑不一樣,你委屈自己隻會從他身上得到更多。
【看呀看呀,無論是天內理子還是灰原雄,隻要你想救他們,無論付出多少代價我都會為你完成的。】
【我可以為你付出這麼多,我什麼都不要,隻是想牽著你的手罷了。】
【所以你來背負你來指引吧。】
【如果你的想法,你選擇的道路注定會前往不幸的方向……】
【那就都怪你。】
這是你管用的手法,這份“愛意”作為詛咒特有的東西,它既無私又自私,熱烈而冷酷。
為了能讓自己活下去,獲得想要的愛情,你甘願獻上自己擁有的一切,然後將那顆心死死地攥在手裡。
有的人能接受這份交換成為你的“丈夫”,有的人卻隻是高高在上地冷眼旁觀,從不給準信,比如兩麵宿儺——
身軀、口嚼酒、四魂之玉、甜言蜜語以及你最喜歡的“藝術品”,你把能給的都給他了。
但他的“心”仍像是飄渺不定的煙氣,你極力去抓也隻能感覺到他的若即若離——
他從來都不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