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前往琦玉市的電車上, 聽五條悟講了一點伏黑惠的故事——
惠的母親是一個沒有咒力的普通人,生下他沒多久就因病去世了。
她的離去使得禪院甚爾失去了與日常最後一點聯係。
金盆洗手的男人在那之後成了一介浪子,遊蕩在各個女人以及咒殺目標之中, 雖然再婚入贅伏黑家給惠找了個定居的地方,但很快再也沒有回來。
被孤零零留在家中的小孩到底作何感想呢?
當他像現在這樣,懷抱身體蜷成一團的時候又會做什麼樣的夢呢?
反正一定不是什麼很好的夢。
不然他也不至於剛被你放進床鋪,便下意識尋著溫暖的方向抓住你的衣角。
你沉默地注視著他牽住你衣角的小手——
又小又可憐的手掌。
在被你擁抱時會乖巧地收攏手指貼在胸前的手。
在察覺到自己做了出格的舉動, 立馬就變得緊繃,急切地想要收回想要逃走的手。
明明擁有著上天垂憐的強大術式,但現在卻什麼也抓不住的手。
不像你, 就算知道最後可能什麼也留不住,仍會本能地抓住眼前的一切——
未做多少猶豫,在惠完全清醒之前, 你便伸出手指將他的手包進了掌心,然後以另一隻手掌揭開了掖好的被角。
寂靜的夜裡,他因為緊張連呼吸都停滯了幾秒。
這個被你抱在懷裡的小孩一動也不敢動,他僵硬到好似一截硬邦邦的木頭,連裝睡都不會, 實在是笨拙到可憐了。
作為一直被溺愛、被安撫的女人, 這還是你第一次試著去消解彆人的不安。
你想了又想。
最後隻能以麵對惠側臥的姿勢,伸出手掌,學著某人曾對你做過的動作, 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男孩單薄的背部。
緩慢而又耐心地,一直到他再度睡著為止。
雖然你隻是個披著人皮的詛咒, 但僅在今夜, 在對方需要的時候做個夢中人的替代品, 應該也是不是件難事……
就當他從未醒來, 就當是你一廂情願做夢好了。
他好暖和啊。
暖洋洋的被窩,依靠在你身側暖洋洋的另一個人。
已經很久沒有擁有過的安心感,令你重溫美夢。
……
第二天早上,喚醒你的不是清晨第一縷陽光,而是小女孩歇斯底裡的控訴聲。
“太過分了!惠你這個叛徒!居然偷偷和樁姐姐一起睡覺。”
那一刻,你感覺到被子下有一個圓圓的東西動了一動。
那是伏黑惠的腦袋。
作為小學生的他要比你矮上一截,睡覺時又沒有安全感喜歡側臥蜷縮身體。
這會兒蜷成一團的他乾脆將整個人完全藏進你懷中,埋進鬆軟的被子裡,隻以額頭親昵地貼在你的胸口上。
惠輕輕“唔”了一聲。
他無意識地轉動腦袋,額前漆黑的碎發撒嬌似得摩挲你的皮膚,讓人感到一陣輕微的酥癢。
男孩睜著一雙幽藍的大眼睛,努力辨彆著現在的情況,剛剛睡醒的樣子瞧起來天真而無辜。
“好狡猾——有這種事都不帶姐姐的麼?”
“快出來啦!”
津美紀嘰嘰喳喳的抱怨聲飛速讓惠的理智回籠。她直率的發言在打開對方心門的同時,也讓對方產生了一種小秘密重見天日的羞恥感。
惠白淨的麵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他像隻觸電的兔子,飛快地從你懷裡彈開。
又像隻剛剛出鍋的小包子,因為羞惱渾身上下都散發出蒸騰的熱氣。
手足無措的男孩抹了一把發燙的臉頰,出聲回應說:
“……囉,囉嗦,我要去洗漱了。
那種強裝鎮定,則是下一秒就要落荒而逃的樣子真是可愛到不行。
他的臉蛋紅撲撲的,那種漂亮的顏色從臉頰蔓延到耳垂,又滴至脖頸,連指尖都輕微地顫抖。
雖然你很想再看一會兒。
但眼前的惠就像是一隻不斷充氣的氣球,再有一點刺激就會整個炸開。
所以還是算了吧。
作為一切的始作俑者,你決定擔負好大人的那份責任,主動出聲為惠解圍說:
“是這樣的,都是我不好……昨晚上惠做作業做得太晚了,我看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覺得他好辛苦,就沒有叫醒他,直接把他抱回房間了。”
“但我那時候已經很困了,啊,我的力氣也不是很大。所以勉勉強強把惠抱上去之後,我就沒力氣了。然後回去也要走很久的樣子,我就不小心也跟著睡著了。”
“都是我犯迷糊……”
“所以,對不起津美紀,要怪就怪我一個人吧。今天放學回家一起吃點心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