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師的體質擺在那裡, 用了藥之後伏黑惠的情況穩定了個七七八八,他在半夜醒了一次。少年望著你毫無血色的臉龐,皺著眉頭問你要不要進他的影子裡。
你們之間到底有正兒八經的主仆契約, 按傳統的方式, 他把你放進影界將有利於你咒力的恢複。
但“險遭宿儺毒手”的經曆擺在那裡——
自漆黑影子裡伸出的無指之臂以掌心摩挲你的麵龐, 稍微有些粗糙的觸感讓人想到貓咪的舌頭,無比另類的愛。撫, 每一下都激起難言的戰栗, 親昵得令人毛骨悚然。
要被拆開了、要被揉碎了、要被不留餘地吞下了。
雖然隻有短短幾秒, 但隻要稍微回想就忍不住心臟一陣狂跳。
以“因為反噬的緣故暫時回不了影子”為由拒絕了惠的邀請,你於心底暗暗決定:
在問清宿儺本人如何處理他的軀體之前,你都不會親自進行未知的探索。
……
中午的時候五條悟給你打了個電話, 經過一宿的臨時會議,他和咒術高層針對虎杖的去留達成了共識。
上麵可以接受五條悟提出的“虎杖吞下宿儺所有手指再接受死刑”的計劃, 但為了確保計劃萬無一失, 那些頑固守舊的老古董特地派人連夜再送來一根手指, 用以測試“容器”的堅固度——
“是的, 就是這樣。中午我暫時不回去吃飯了。”
“現在要看虎杖吃手指了, 所以先掛了……”
十分之一的宿儺?
你還沒來得及湊夠足夠的咒力想辦法加固和宿儺的契約,他的力量就要進一步增強了?
突如其來的情況令你心臟一陣狂跳。
慌忙中,緊攥於掌心的手機落於地麵, 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你緊皺著眉頭企圖伸手將它重新拾起,卻發現視線中可以被稱為“手”的部位已經化為了咒力的虛影。
於此同時, 太陽穴上的印記傳來了灼燒發燙的感覺。
“過來。”
——在你在失去意識前, 腦海中突然浮現了男人低沉的命令。
等到你再次找回對四肢的控製時,周邊的場景已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醫院後花園湛藍的天空變成了猩紅柔軟的肌理,蒼白色的骨骼代替雲朵有序地排列其上。
仿佛悄無聲息就被巨獸吞入腹腔, 墜入無儘的煉獄深處。
而你現在正被圈在野獸的懷內。
宛若百年之前的歲月無限倒回,回到那些個平靜到令人困倦的午後。
身穿純白和服的男人懶洋洋靠坐在骸骨堆砌的王座上,他任你依偎於胸膛,以彎曲手肘摟住你的腰肢,將寬大的手掌貼上你的小腹。
男人為你垂下腥紅的眼眸,安靜地托著腮部傾聽你歌唱無窮無儘的“愛情”。
今非昔比,你沒了四魂之玉的庇護,他丟了極致力量凝結的身體。
屍山血海中的少年再次將你攏在了懷裡。
“彆亂動。”
“是拉你進領域出了問題,還是本來你就有這個傷口……不對吧,我記得受肉那天手感就不太對。”
如是說著的宿儺伸手挑開了你的衣衫,在看清腰側處的咒痕後不快地眯起了眼眸:
“真慘啊,想要離開我。結果呢?看看你的選擇都導致了什麼樣的下場?每次見麵都有新的傷口。”
“明明是獻給我的花,衰敗成這個樣子。”
“你不痛麼?”
生得領域又叫靈魂世界,眼下成堆的骸骨恰如其分地反映了宿儺性格的暴虐。
被浸泡在他濃厚的咒力中的你,仿佛是被毒蛇纏住的兔子,因為本能的畏懼喪失了基本的反應,溫馴地任由他用手指輕觸你脆弱的靈核。
與他結下血契,又在他的領域中,某種意義上你毫無秘密可言。
宿儺聲音沙啞,語氣不快,你以為他會就過去的痕跡好好跟你算上一賬。
但他用掌心處裂開的嘴唇抵上你的傷口,濕潤的唇舌濡濕了因為咒具變得漆黑一片的椿,問你痛不痛。
這句話把你問得愣了一下。
就像他之前問你“你不想摘那些紅椿麼?”,這個男人他總是會注意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你最擅長的事情是忍耐。
最不擅長的也是忍耐。
身體的疼痛可以找人傾訴,祈求“飼主”贈予一些咒力幫助自己複原。但是屬於詛咒,那漆黑而深切的願望無法滿足的疼痛卻不知從何說起。
代替話語先一步自口中溢出的是抽噎:
“好痛。”
“一直都很痛……”
既然宿儺都能看出你身上過的痕跡,與其惴惴不安猜測他的想法、等待他發落,不如將百年來的沉默,數十年的失敗與疼痛化為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