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晏鶴清剛站了幾秒, 就有一輛出租車停下了。
上車報了地址,晏鶴清就看向窗外,在出租車啟動那瞬, 街邊的路燈, 影影綽綽,一輛車從旁開過。
視線抬高, 倒退的酒店高層,燈火輝煌。
應該開始了。
晏鶴清麵色平靜想。
2120。
林風致眼淚疼得都飆出來了,眼前的陸牧馳陌生又大力, 他根本推不開, 而且陸牧馳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還壓他身上……
林風致止不住顫抖,嘴裡艱難擠出破碎的字,“你……你想做……什麼……”
他眼裡,是顫動著的驚恐害怕。
陸牧馳沒有言語, 手指順著絲滑的脖頸一路下滑。
林風致的皮膚瞬間冒出雞皮疙瘩, 他慌了,他其實很早就發現了, 陸牧馳也許喜歡他。但他不確定, 又不喜歡陸牧馳, 就刻意忽略掉了, 現在意識到陸牧馳的意圖, 他手腳並用開始掙紮,“你瘋了!我不喜歡你!啊……”
脆弱被握住,林風致羞恥又難受,他雙眸沁了濃濃的水霧,哭著哀求, “陸牧馳你彆這樣……我害怕……”
陸牧馳充耳不聞,手粗暴地折磨著林風致,林風致疼得尖叫了一聲,“啊!”
陸牧馳突然停住了。
有一瞬間,他確實想就這樣強了林風致。
這就是他用心嗬護的寶貝,利用他,脫掉衣服爬他叔叔的床。
可聽到林風致的痛呼,他忽然覺得很無趣,他收回手,說了一句,“林風致,你真他媽賤!”從林風致身上起來,頭也不回,大步走出房間。
恢複自由,林風致卻沒動,眼淚不斷從他眼角流下來,他內心充滿了深深的屈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抓過床單,緊緊裹住他身體,蜷縮著嗚嗚痛哭。
陸牧馳搭著電梯下到停車場,他上車連安全帶都不係,毫無目的在路上狂奔。
不知過去多久,他視線凝在中控台上的筆記本上,墨綠色,葉子底紋在車燈照耀下,隱隱折射著銀光。
日記……
晏鶴清!
陸牧馳咬緊牙,口腔裡滿是血腥味,他猛地轉過方向盤,掉頭朝著熟悉的地方疾馳而去。
……
夜深人靜,出租車內很安靜,司機沒有搭話,大晚上,他看得出這個少年麵容疲倦。
快半夜了,路上車少,一路過紅綠燈也很幸運,全是綠燈,比平時提前半小時到了單元樓門口,晏鶴清付了車費,道謝後下車。
小區基本都是租戶,深夜才是下班高峰期,整棟單元樓大部分都亮著燈。
這也是小區流浪貓多的原因。
租戶搬離了,有的會帶走寵物,有的就原地遺棄了。
快到年關,最近流浪貓更多了。
晏鶴清上到3樓,他門口還堆著剩下的幾箱貓罐頭,晏鶴清開門,沒有換鞋,將食物掛到門後,又關上門,抱起四箱貓罐頭下樓。
四箱貓罐頭有些重量,晏鶴清搬起來還是有點吃力,他走得很慢,到他常喂野貓的地方,他將貓罐頭一一打開,蹲下擺在地上,然後輕輕喚了幾聲。
不多會兒,接一連三有貓從暗處竄出來,晏鶴清常來喂食,它們早已經熟悉,毫不設防大快朵頤。
高級罐頭全是好肉和湯汁,野貓們吃得特彆快。
晏鶴清腳邊有一隻特彆瘦小的貓,他靜靜守著,不讓其他貓過來搶食,等小瘦貓吃完,饜足著開始舔毛了,晏鶴清這才起身回家。
*
快到單元樓門口,他就看見了一輛奔馳。
霸道橫在路中間,連車門都沒關,可想而知車主下車時多憤怒。
陸牧馳來與不來,都在晏鶴清計劃中,隻是分早晚而已。
他腳步不停,平靜踏進單元樓。
剛進去,破風聲響起,有東西從他臉頰擦過,重重掉到他身後。晏鶴清的右顴骨有著明顯的刺痛,應該是被劃破了,他微微側目,他身後不遠,靜靜躺著墨綠色的筆記本,葉子底紋潤潤地泛著光。
晏鶴清沒有出聲,倒是陸牧馳先沉不住氣了,他雙目噴火瞪著晏鶴清,“林風致的日記本,是你故意落到我車上。”
晏鶴清長睫低垂,眼底有淡淡的流光。
他瞬間捕捉到了關鍵信息。
陸牧馳不記得林風致的字跡。
互聯網時代,大家交流基本是打字了。
電光火石之間,晏鶴清想到了一個絕佳的應對辦法,甚至間接助攻他接下來的計劃。
晏鶴清轉身彎腰,撿起了筆記本,不動神色緊捏在手裡,隨後他回身,雲淡風輕對上陸牧馳的怒容,“是。”
陸牧馳絲毫沒有懷疑,晏鶴清是林風致的親哥,兩人私下一直在聯絡,晏鶴清拿到林風致的日記本太正常了。
陸牧馳眼眸危險眯起,他緊緊盯著晏鶴清,“為什麼這麼做?”
晏鶴清明知他喜歡林風致,卻讓他看到林風致的日記,故意讓他去捉奸,難道……
有答案呼之欲出,陸牧馳心口莫名跳得有點快。
晏鶴清沒有直接回答,他眼波澄淨,如同兩泓泉水,平靜對上陸牧馳的審視,“是啊,為什麼呢。”
一樓的感應燈應聲亮了,淡橘光芒落到晏鶴清臉上。
他右臉,離眼尾很近的地方被筆記本劃出了一小條口子,冒了淺淺的血痕,像是在下眼瞼拉出一條淺紅色的眼線,那隻淺褐色,略帶沙金色的狐狸眼,在昏暗的光線裡,有一種勾人奪魄的天然嫵媚。
陸牧馳喉嚨猛然發緊,這種感覺,他剛才看到林風致裸體都沒出現過。
他語氣無意識放緩,“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晏鶴清麵容沉靜,“答案是靠自己挖掘,不是彆人告訴。”他抬腳,陸牧馳堵在樓梯口,他擦著陸牧馳手臂而過,“謝謝你的貓罐頭,它們吃得很開心。”
晏鶴清上樓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直到聽到關門聲,陸牧馳才猛然回神,他仰頭,望著漆黑的樓梯間,腦海裡的答案,逐漸成形,晏鶴清不願做林風致的替身,又故意讓他發現林風致喜歡他叔,難道是因為——
晏鶴清在嫉妒?
他……喜歡他?
心臟砰一下,跳得有些猝不及防。
關上門,晏鶴清換好鞋,先去了廚房,沒有開燈,借著窗外淡淡的路燈光,他翻開筆記本,撕下那頁日記,再翻出備用的火柴,劃了一根,橙紅色的火焰小小地發著光,晏鶴清點燃了頁角,伸到水池裡。
他靜靜望著燃燒的紙片,火光倒映在他瞳孔,像是兩團熱烈燃燒在他眼底的火焰。
很快,黑色的小碎屑一點一點往下落。
燒乾淨後,晏鶴清打開水龍頭,將一堆灰燼徹底地,乾乾淨淨衝進了下水道。
回到房間,被刮傷的地方隱隱作痛,他在傷口貼了一張創可貼。
*
翌日,晏鶴清如往常一樣,按時起床,背完單詞吃早餐,隨後出門上班。
周日沒什麼生意,晏鶴清很清閒地做完了他在咖啡館的最後一天。
張青從店長那兒得知晏鶴清過後不來了,雖然早知道有這一天,但來了,張青第一次覺得,時間其實過慢點,也挺好。
她跑去廚房裝了一大袋寵物奶油,收拾好有些低落的心情,笑容明媚出來遞給晏鶴清,“以後有空,或是想給小家夥們加餐了,隨時回來啊!”
晏鶴清接過,微笑道謝,“謝謝。”
最後結工資,店長還多給晏鶴清發了三千塊獎金,提醒了他好幾遍,“下次打暑期工寒假工,店裡永遠歡迎你!”
晏鶴清答應了。
提著寵物奶油,還有最後一次員工價買的奶油小方,晏鶴清離開了咖啡店。
路過陸氏總部,他抬眼看了看,頂樓還是隱在最高處,完全看不見。昨晚,陸凜應該沒有看見他吧?
收回視線,已是深冬,天氣刮在臉上有點疼,晏鶴清往上提了下圍巾,遮住下半張臉,踩著昏暗的路燈,走向了地鐵站。
回到家快八點了,晏鶴清沒有做飯,他倒了一杯熱水,打開奶油小方,安靜地吃他今天的晚餐。
記憶裡第一次吃蛋糕,就是奶油小方,簡單的奶油上麵放著一小顆糖水櫻桃,其實糖水櫻桃的味道特彆奇怪,但似乎因為是媽媽買的,他總是吃得很開心。
解決完奶油小方,晏鶴清拉開茶幾的抽屜,裡麵安靜躺著彩虹橋福利院的工作證。
藍色掛繩,一張寫著彩虹橋福利院的卡片塑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