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不敢不說,又不敢全說,他琢磨著,既然隻問了林風致,不回晏鶴清,不算有錯吧?
他頭低下去,“是。”
陸昌誠臉立馬拉下來了。
狠狠摔了茶杯。
啪,茶杯在地上碎成兩半,殘留半盞茶水在碎掉的杯身裡晃蕩。
*
黑暗寂靜的湖邊,隻亮著一盞橘色的戶外燈。
空曠的草地看不到邊,湖也隱在黑暗裡,看不見有多寬闊,隻眼前照亮的這一片,已經能看出是很廣的水域。
確是野釣的好地方
晏鶴清放下他的水杯,旁邊,是陸凜的保溫杯。
兩人隔著一張小桌子,一左一右支著兩張椅子。
桌子前方燒著火堆,架著一張細鐵絲網,一半放著一個古銅色小水壺,在燒水,另一半烤著幾個紅薯。
烤一會兒,紅薯飄出濃甜的香氣。
餌料撒進水裡,現在隻需等待。
陸凜靠著椅背,一手翻小說,一手翻紅薯,聞到撲鼻香甜,他倒扣小說到桌麵,拿過早疊好的幾層紙巾,撿起一個紅薯,回頭遞給晏鶴清,“應該熟了。”
晏鶴清這次同樣沒說謝謝,他在搗鼓漁網,騰出右手接過紅薯。
隔著厚紙巾,還是能感受到滾燙的熱度。
離近了,香氣更撲鼻。
晏鶴清將漁網夾在胳膊,左手小心揭開紅薯皮,是金黃的薯肉,肉眼可見的軟糯,他咬了、或是說吸了一口,細膩無絲的果肉奶香馥鬱,甜糯不膩。
以往兼職到半夜,在路上時常能碰到烤紅薯小攤,香氣飄滿整條街。
有一次,晏鶴清太餓了,挑了一個小紅薯。
剝開,卻沒聞著香,肉質還乾,纖維也多。
他又咬了一口。
和他想的一樣,一旦嘗過太甜的東西,就會忍不住繼續。
突然,他感到頭頂有水滴落,他微仰頭,敲好一滴雨落進了他眼裡。
濕潤,帶著冬末特有的涼意。
晏鶴清看向湖麵。
前方幾步之遙,水麵倒映著燈光,肉眼可見,濺起圈圈點點的漣漪。
“下雨了。”他輕聲說。
陸凜聞言,翻過紅薯起身,“後備箱有傘。”
去後備箱放東西時,晏鶴清見過。
車停在不遠處,雨勢越來越大,陸凜回來除了傘,還拿著一塊羊絨毯。
羊絨毯直接拋到晏鶴清頭頂,陸凜撐開傘。
大得出奇,遮住了他們釣魚這一小方天地,支好沒一會兒,雨滴碰到傘麵,劈裡啪啦作響,雨落下來了。
雨絲順著傘緣滴落,沒有風,雨聲不算大,淅淅瀝瀝。
水這時燒開了,壺蓋被熱氣衝得顛簸,咕嚕作響。
晏鶴清握緊紅薯,滾燙的熱度暖著手心,卻也沒覺得冷,他沒空手,隻微微歪頭,羊絨毯就滑到他肩膀,穿著羽絨服,還是能感受到暖意。
“頸椎不好,還亂扭?”陸凜看過來。
晏鶴清眼底有淡淡流光,他望著紅薯,聲音平靜,“知道太甜不好,還是會忍不住嘗試,大概人性如此吧。”
紅薯隻剩小半,他低頭,一口解決了。
“這是天然甜味,多吃幾個,沒太大影響。”
除菠蘿油條蝦,薄荷綠豆水,陸凜第三次發現晏鶴清的喜好。
他還沒吃,將他的紅薯遞給晏鶴清。“人性還有多嘗試。”
晏鶴清定定望了2秒,接過了。
接下來,兩人都沒再出聲,一個安靜啃著紅薯,一個安靜看小說。
山裡下著大雨,市區卻沒動靜,隻是冷,特彆冷。
從醫院出來,陸牧馳沒開車,打車先去買禮物,又到了晏鶴清的住處。
他抱著一個紙箱,蹲在晏鶴清家門口瑟瑟發抖。
他數次想敲門。
他到的時候,三樓窗戶暗著,他看時間,11點了,應該是晏鶴清休息了。
換以往,他二話不說拍門。
可現在他是來解釋,解釋他對林風致是過去式了。
今早在病房,晏鶴清態度冷漠,他想很久,終於想明白了。
拒接他電話,遠離他,冷淡他,都是因為林風致。
晏鶴清和林風致是親兄弟,他不會覬覦林風致的一切,包括他。
儘管晏鶴清是那麼喜歡他。
所以,他迫不及待追來,就是要告訴晏鶴清,他弄清楚了他的心思,也確定他現在的心之所係。
他喜歡他,他早不知不覺喜歡晏鶴清!
敲門的手始終沒抬起,他外套拿成了大衣,沒拿羽絨服,樓道的空窗還不斷往裡灌涼風,又舍不得走,他想晏鶴清開門,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
紙箱有東西在動,發出細細的聲音,陸牧馳低頭,揭開一片紙蓋,一隻毛茸茸的小貓冒了出來,陸牧馳“噓”了聲,將它壓回去,又抬頭望向漆黑的窗外。
天快亮吧!
——
雨下到快五點,就停了,沒一會兒,天邊就落下亮光,隱隱要出太陽的趨勢。
湖麵沒有飄魚。
昨夜下雨,餌料全衝走了。
收拾著東西要回市區,晏鶴清上車前開了機。
開機,一條微信登時彈出來。
sep12,林風致。
淩晨1:02分,一條。
[你有答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