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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對這棟半山彆墅的描述是世外城堡一樣。
巍峨深山裡,燈火輝煌。
陸牧馳總算來了,管家領著幾十個傭人列隊在門口迎接。
陸牧馳先下車,管家笑著剛要迎上去,陸牧馳卻先繞去副駕,他還沒到,晏鶴清自己先下車了。
管家和傭人都暗自驚訝,這男人是誰?
陸牧馳領地意識重,除他幾個朋友,就帶過林風致回來。
院落光線隱隱,待晏鶴清走到門口,他的臉逐漸清晰,管家恍然大悟,難怪會帶回來,這人有幾分像林風致。
管家跟陸牧馳幾年,最是清楚他對林風致的執著。以前陸牧馳也找過像林風致的情人,有的嘴型像,有的氣質像,這個……嗯,眼睛像。
“她怎麼樣?”陸牧馳問話,餘光瞄著晏鶴清。
徐喬音是被他強製帶來彆墅,他還逼徐喬音辭職,以晏鶴清的性格,他擔心他生氣。
管家自是知道“她”是徐喬音,他麵露難色,“前幾天夫人……她想跳樓……”
陸牧馳臉色大變,拔腳衝進彆墅。
晏鶴清跟在後麵,他走得不快,不動神色觀察著監控位置。
徐喬音被關在二樓。
窗簾拉緊,唯獨這間房沒有絲毫光亮。她安靜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有兩名女傭日夜看守她。
打開燈,徐喬音側臥在床,一動不動,隻能看到她的後腦勺,陸牧馳咬緊牙,“和我住一起,你就這麼不情願?”
徐喬音沒回應。
這時,一聲淡淡的聲音響起,“這不叫住,是囚禁。”
徐喬音忽然就動了,她撐起身回頭,整張臉憔悴又病態到極致的白,她視力似乎都不太好了,望著門口,嘴唇蠕動著,卻不敢開口,唯恐是幻聽。
陸牧馳捏緊手。
他不是想囚禁徐喬音,他怕徐喬音再跑,更擔心他爺爺知道。
卻也對晏鶴清發不出脾氣,“你不懂就彆瞎指責我。”
晏鶴清也不反駁他,“你去煮碗粥,白米加點糖,彆的不放。”
陸牧馳錯愕,“我?”
晏鶴清終於看他,“對,你。”
陸牧馳養尊處優,從小是傭人喂飯到嘴裡,煮粥……他靈光一閃,晏鶴清是在幫他!冰釋他和徐喬音前嫌。
這碗甜粥,便是和解的開端。
陸牧馳馬上轉身,“我現在就去!”
徐喬音終於確定,不是幻聽,她眼淚唰地流下來,“小晏是你嗎?”
兩個女傭悄悄打量著晏鶴清,晏鶴清神色不變,他緩步走到床邊蹲下。
將近兩月未見,徐喬音瘦了一圈,她著急抓住晏鶴清的手,雙手溫柔包住,“小晏你沒出事吧?陸牧……他有沒有傷害你?”
“沒有,我很好。”晏鶴清輕聲回她,握著她手放回被子裡。
徐喬音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她嘴唇都發白了,“那就好——”
忽然,她頓住了。
晏鶴清在她手心寫字,[您想離開嗎?永遠離開。]
這是福利院員工都會的技能。
有些不愛說話,或是不能說話的小朋友,又無法隨時帶著紙筆,平時他們交流就都在手心寫字。
同時,晏鶴清音色清亮,閒話家常一樣,“小朋友都很想你,他們畫了一副你的人物畫,下次帶給你看,非常漂亮。”
徐喬音心頭一震,離開?
永遠離開……
她這段時間被關著,無數遍回憶過去。
人生最開心的兩段時光,一次是學生時代,努力學習,考上大學走出深山,去大城市立足,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
她成功了一半,考上了大學,卻沒有擁有自己的事業,嫁進陸家,從一座深山,走進另一座“深山”。
第二次,就是去福利院工作。
她找回了曾經的夢想。
事業,自由……
要離開嗎?
繼續她的夢想,自由。
可陸牧馳……
徐喬音手顫抖起來。
她清楚,這次離開,再不能留在首都,這意味著,她也再不會見到陸牧馳……
晏鶴清又在她掌心寫字,[您仔細考慮,您喝完粥我才會離開,您決定離開就點頭,其他我來安排,下周日我會再來一次。]
徐喬音望著晏鶴清,想要一個答案,“我這麼老了,真還漂亮嗎?”
她快五十了,還有追求夢想的權利嗎?這個代價是放棄自己的孩子,也值得嗎?
“漂亮。”晏鶴清唇角上揚,“工作中的您,是小朋友心裡最美的老師。”
蹬蹬蹬。
是陸牧馳端著粥上樓了。
他人生第一次煮粥,管家在旁指點,廚房搞得一團糟了,終於煮出來一小碗。
他滿懷期待端粥進屋。
房間裡,是他最愛的母親,還有,晏鶴清!
陸牧馳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但他還是彆扭,隻把粥塞給晏鶴清,“你喂。”
徐喬音緩慢地、認真地看了一眼陸牧馳。
大了。
23歲,不再是那個大半夜跑她房間哭鼻子的小孩了。
在祖國的西南地區,還有很多需要幫助的孩子,她早動了心思,隻是為陸牧馳,她一直留在這兒,看來,她可以提前離開了。
她曾經是彆人的女兒,彆人的妻子,彆人的媽媽。
現在,她想是她自己。
徐喬音收回目光,她再次看向晏鶴清,點了點頭,輕聲說:“下周你再來看我吧,帶上那張畫。”
陸牧馳雲裡霧裡,“什麼畫?”
卻見晏鶴清舀了一勺粥,喂到徐喬音嘴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