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勘察有時間門限製,通常都要求六點回營地。
從此處折返營地需要幾個小時,現在回營地都會超時,晏鶴清不是沒時間門觀念的人,要麼另發現路回營地,要麼,碰上意外。
陸凜起身,腳下加快,從左邊小道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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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巨大的瀑布前,幾道電筒光亮著,展娉婷死死拉著周無憂,“不能進去!你要是也出不來怎麼辦!”
周無憂眼睛全紅了,平時爽朗大氣的姑娘,現在哭成了淚人,“晏鶴清還沒出來,我要去找他!”
趙永蹲在一邊,低著頭不敢說話。
進了螢火蟲洞有兩條道,他想單獨和展娉婷告白,就編謊話說很快能彙合,兩個小組分開走,方便寫實驗報告。分開後,他故意拉著展娉婷落後告白,在浪漫的螢火蟲洞裡,展娉婷也心動了,答應了他,他沒忍住親了展娉婷,等兩個回神,不見晏鶴清了。
顧星野看著表,離他們出洞快一個小時了。
他神色一變,決定不再等,“你們原地守著,我回去找。”
周無憂趕緊跟上,“我也去!”
顧星野搖頭,“多個人我要分心,你放心,我會找到他。”
周無憂咬住嘴唇,展娉婷上前勸她,“顧星野說得對,人多進去又走散就麻煩了,我們留在原地等。”
周無憂擔憂望著洞口,到底點點頭。
展娉婷想了想又說:“顧星野,你進去一小時要還沒找到人就回來,萬一晏鶴清也找到路出來了,沒信號聯係不上你,如果他沒回來,我們就回營地求助。”
顧星野點頭,舉著手電筒重新進洞了。
剩下的幾個人都沒再說話了,緊張盯著洞口。
沒過一會兒,忽然身後有腳步聲,周無憂先回頭,激動看過去,“晏鶴——”
清字卡住了。
一束光線照過來,逆著光看不清臉,隻認出是一個男人。
陸凜聽到了前兩個字,再一看這幾個男女的表情,他眸光微沉,“晏鶴清在哪兒?”
剩下三人也看過來,他們的電筒光黯淡,也是逆光看不清陸凜,但他嗓音自有上位者的威嚴,趙永一個哆嗦,指著洞口就說:“我們探洞,他沒回……”
沒說完,趙永就感到高大身影越過他,轉瞬消失在洞口。
趙永都懵了,他呐呐問:“這人誰啊?”
沒人回他。
*
晏鶴清沒迷路,但他左腳踝被咬了。
洞壁的螢火如星光,地麵卻漆黑,他沒看見咬他的動物,隻能確定無毒。
從被咬到現在,他除去腿疼,其他地方並無異樣。
他分析了利弊,他腿還能走路,但能堅持多久不詳,他們組的手電筒在趙永那兒,他用手機照了一段時間門亮,快沒電了,要是失去照明,他真有可能在洞內迷路。
最後晏鶴清決定原地等待救援。
其他同學發現他不見,應該會來找他。
晏鶴清不確定。
他靠著牆,微微仰頭望著洞壁上的螢火蟲。
做夢一樣漂亮,像是夏天的銀河。
也是一個夏夜。
他那時不到七歲,晏峰出生才幾個月,哭了他去逗他笑,晏勝炳回來撞見,重重拍了他一腦袋,“滾!弄哭我兒子,老子打死你!”
他跑出家,就躲在花壇後麵,他想,如果趙惠林來找他,他要過幾分才出去。
他擦著眼淚,期待望著單元樓的大門。
進進出出了很多眼熟的人,唯獨沒有趙惠林。
第二天天亮,他才明白了。
沒人會來找他。
除了蚊子。
手臂滿是紅紅的大疙瘩。
也許是想到了蚊子,晏鶴清覺得腳踝有些癢,他用手機照過,是一個有點圓的口子,不算太大,流了點血,不多,應該是隻小動物,大概是他的腳步聲嚇到它了。
擔心洞內有其他細菌感染到傷口,晏鶴清想了想,還是決定撕塊衣料先綁住傷口。
隻有一條腿方便活動,他蹲下的動作極其緩慢。
手剛撩起褲管,隱隱有腳步聲。
晏鶴清馬上抬頭看向前方,“趙永?”
急切的腳步聲,隨即一道光亮照過來,突如其來的光亮,晏鶴清眯起眼睛,模糊光影裡,他瞳孔猛然放大。
隨後,來人蹲在他麵前,光亮照到他露出的一小截腳踝,拇指熟練抵住他傷口上方,磁性的聲音微微挑高,“趙永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