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晏鶴清一個人, 單人帳篷還算寬敞,陸凜來了,瞬間擁擠。
打開照明燈, 橘光溫柔,顯得帳篷溫馨不少,棉被枕芯是營地準備的,被套枕套是晏鶴清自帶, 簡單純米色,散發著淡淡雪鬆味。
枕邊臥著一本書。
陸凜瞥眼封皮, 《羅傑疑案》,阿加莎的作品。
他收回視線, 晏鶴清跪著從旅行包翻出枕套, 隻有一隻枕頭,他疊好外套,塞進枕套做枕頭,陸凜靜靜望著他背影, 隻一件薄毛衣, 更顯出他的纖薄。
陸凜太陽穴突突跳著。
想到第一次在酒吧見到晏鶴清。
光怪陸離的酒吧,眾人皆瘋魔,唯獨晏鶴清安靜在吧台裡調酒, 削薄側臉沒有絲毫生氣。
陸凜那時在想,若是手稍微重一些,或許就會捏碎這名纖薄的少年。
但他錯了。
晏鶴清就是那株峭壁石縫的白梅, 頑強生長, 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更強大。
他坐下開口,“故事的發展,我有不同的版本, 要不要聽。”
拍著枕麵,外套充當的枕頭似模似樣,晏鶴清放下,和他的枕頭並排,回頭眼裡有著疑惑,“故事?”
問完,倏地想起,是指水手和鯨魚。
他挪過身正對著陸凜,表情柔和,“什麼版本。”
陸凜試圖望進他眼底,“補給船,是為那頭鯨魚而來。”
短暫的沉默,晏鶴清眼裡似有什麼,又什麼都沒有,片刻,他嘴角彎了彎,“這個發展好像也不錯。”
不是沒想過。
在他腦海,他早已設想過無數可能出現的結果。
最好的結果,他計算的概率是百分之一。
所以他最早排除了。
他不能輸。
他覺醒後的每一步,彆人能錯,可以錯,唯獨他錯不起,一步錯,失去的就是他的命。
他渴望活著。
竭儘全力,付出所有,他也想要活著。
他沒有妄自菲薄,和陸凜說的那句話也是,他沒那麼好。
至少,沒陸凜見到的那麼好。
簡單洗漱完,關上照明燈,帳篷瞬間黑暗,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晏鶴清很快睡著了,他實在太疲倦,過去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呼吸聲,安靜到陸凜不得不伸手,探了下晏鶴清鼻息,感受到細微的熱流,他才收回手。
適應黑暗,隱約看清晏鶴清的睡顏。
連睡覺都安靜,沒有刻意避開他,平躺著,肩挨著他肩,毫無防備。
腹部不陌生地竄出難言的欲望。
遇見晏鶴清以來,陸凜常出現這種克製不了的情況。
更何況,這次晏鶴清就在他身旁。
獨屬於少年清冽乾淨的氣息不斷衝擊著理智,陸凜沉沉望著晏鶴清,欲望攀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
晏鶴清睡沉而安穩。
酒吧那晚,兩次醫院,晏鶴清總是睡夢中都緊鎖眉頭。
這時晏鶴清忽然翻身。
人總是會不自覺尋找溫暖,他本能地貼近那唯一一抹熱源。
迷糊裡,不知誰濃重,又很輕地歎息一聲,隨後晏鶴清感到他被包裹進一個安全溫暖的地方。
舍不得這溫度,他也緊緊抓住了。
*
陸凜醒的時候,晏鶴清已經不在了,他看眼時間,七點半。
換了套衣服,瞥見旅行包上放著眼熟的不鏽鋼飯盒,他取過打開,是瘦肉粥,還很熱。
他拿著出了帳篷,營地特彆安靜,其他學生都不見了。
陸凜洗漱好往車走,迎麵走來一名中年男人在講電話,“是,小孫昨晚和他朋友在山裡迷路了,霜重著涼了唄,不嚴重,他朋友剛送他下山掛水了……”
生科2班的輔導員撞見陸凜,眼睛猛地直了。
上學期他去圍觀過陸凜的講座,他絕不會認錯,這是活生生的陸凜!
這次活動經費是陸氏獎學金撥的,難道是來視察?
輔導員匆匆掛上電話,跑上前熱情問候,“陸先生你好你好,我是生科的輔導員老陳!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聽到是晏鶴清的輔導員,陸凜停住,他問:“今天學生有活動?”
老陳點頭,“有,一些上山捕捉昆蟲,有的去基地觀察植物。”他抓住機會介紹,“陸先生你現在有空嗎?我帶你去我們基地轉轉。”
陸凜沒想打擾晏鶴清上課,“幾點結束。”
“六點。”
陸凜沒再逗留,回車解決掉瘦肉粥,拿上釣魚包進山了。
今天晏鶴清的小組內容是進基地觀察植物,他們組去的基地離營地十來分鐘路程,建樹林裡的一個陽光房。
陽光房種滿植物,全生長得特彆大,葉片有常見植物兩倍大,尤其是爬滿整個花架的弗洛倫蒂娜,提前一個月開花,花型有碗口大,花團錦簇著擠滿花架,濃鬱正紅色點綴著滿是綠植的空間。
展娉婷連聲驚歎,“太漂亮了!我從沒見過這麼大朵,又開這麼好的月季!”
趙永笑著,“你要喜歡,以後給你種滿院子月季。”
展娉婷沒搭腔,轉而想找晏鶴清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