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章
管家扶起倒的高背椅, 衝客人微微躬身，做請坐的動作。
帥坤看眼圓桌對麵的林恩太太, 又看眼被林恩太太挾持、神色萎靡坐椅子的燕紅，默不吭聲坐下。
托馬斯自己也拉把椅子過來，陪坐帥坤旁邊。
起居室內的窗簾重新拉起來，月光灑進室內，僵屍狼人管家被二人聯手製造出的缺損已經恢複，隻是舉止看去似乎更僵硬些，走動時搖搖擺擺、活像發條人偶。
林恩太太下巴略抬, 以符合人們對英倫貴族刻板印象的高傲語氣冷淡道：“兩東方人小偷和一隻吸血鬼，我可以相信你們不是教會的人。但你們仍需證明你們值得合作的價值, 否則……”
“恕我冒昧, 夫人。”托馬斯搶先開口, 強硬道，“我們隻是外鄉人, 你知道的, 貴公館這遭受噩夢覬覦的處境理論與我們無關。證明合作的誠意應當是雙向的，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說話時, 托馬斯狀若無意把玩著手中那掌心小的玩偶頭。
帥坤麵無表情, 身體微微後仰、靠高背椅的椅背。
林恩太太挾持著他們的同伴沒錯，但林恩太太的女兒黛也托馬斯手……越是這種時候, 就越應該表現出強勢來。
林恩太太陰森森的視線投向托馬斯，厭惡道：“肮臟的吸血鬼, 是什麼給你如此傲慢的自信, 讓你自認為權與我討價還價？”
“現是深夜一點分，夫人。”托馬斯平靜道，“數小時後, 太陽升起之時，如果我的同伴沒能與我一起離開這座公館，我不介意將這座林恩家的古宅點燃。”
托馬斯不像轉職格鬥家的帥坤那樣具破壞力足的攻擊手段，但他也確實不容易死。
林恩太太勃然變色，瘦長的麵孔隱約透露出猙獰鬼影來。
托馬斯本來就是非人類，帥坤更不可能被變臉這種小場麵嚇住。
“李斯特·林恩生前藏起來的那封信，是你故意將其放一樓的吧？”帥坤冷笑著道，“科波菲爾那行走於人間的惡魔太過肆無忌憚，竟製造出這麼的動靜、將霍布斯鎮整變為鬼城，教會的人遲早會查這座公館……那封信，正好能誤導驅魔人。”
“可夫人你任外來人接觸那封信，卻也暴露出你，以及你這座公館的弱點——”帥坤故意拉長音調，停頓下才道，“我們早該發現的，這座公館裡連一盒火柴、一根蠟燭都找不，不是嗎？”
霍布斯鎮是通電的，道路旁電線杆，試煉者們搜過的住宅、公寓樓裡也都能看見電燈電線。
但很顯然，即使是這魔科技的位麵，電力輸送二世紀初這階段也並不很穩定，火柴、蠟燭和油燈仍然是一般家庭的常備物品。
再加霍布斯鎮畢竟隻是座小鎮，沒天然氣和煤氣管道，烹煮食物和冬天取暖仍然依賴煤和木材——壁爐的一樓客廳和一樓的廚房裡都沒找火柴或是打火機，字公館的弱點簡直就像是明晃晃寫。
暴怒的林恩太太，迅速冷靜下來。
這狠辣的婦人嘴角拉，露出能讓怯懦者瞬間失去勇氣的殘忍冷笑：“很好，外鄉人，你們確實證明你們的能耐。”
林恩太太抬起手，萎靡坐一旁的燕紅哇一聲，吐出一團粘膩的、黑綠色的柔軟物質，這團物質溫順攀林恩太太手腕，“咕嚕咕嚕”蠕動數秒，凝聚成條墨綠色的碧玉手鐲。
林恩太太收回手，慢條斯理轉轉手腕的碧玉手鐲：“這東方人小鬼竭力向我保證，她的同伴絕不缺乏挑戰魔鬼的勇氣……現我相信。”
托馬斯暗暗鬆口氣，帥坤往麵色恢複少許紅潤的燕紅瞪一眼。
——就算是打不過、隻能想辦拖時間，也不帶什麼東都敢往肚子裡塞的！
分鐘前，林恩太太帶著燕紅現身兩人身後的起居室裡。
密布塵埃蛛網的起居室瞬間煥然一新，窗簾自動拉起，被砍半殘的僵屍狼人管家當場活蹦亂跳——看這麼些異狀，帥坤和托馬斯當時就識趣收手。
能隨心欲具象出室內變化、還可強化其它鬼物的林恩太太出場，這座鬼屋公館的性質就變……字公館根本就不是什麼被惡魔詛咒的、群魔亂舞的鬼屋，而是煞鬼坐鎮的鬼蜮。
將某一處或多處區域轉化為鬼蜮、鬼蜮內乎不可被消滅的煞鬼此，彆說是隻帥坤和托馬斯這吸血鬼聯手，再把開斬妖人天賦的王薈（山中鬼篇）加起來，試煉者一方也隻逃竄苟活的命。
安排帥坤這樣勇謀的資深者和托馬斯這種非人類試煉者參與的時限生存任務，果然並不是那麼輕易能拿高貢獻度的。
燕紅虛弱朝帥坤賠笑。
她的經驗還不足以讓她判斷出能反複重現殺死憎恨之人現場、能將被惡魔選中的預備代理人鎮壓起來的林恩太太已經步入煞鬼層級，她隻是本能覺生前就是狠人的林恩太太絕對比她遇過的鬼物恐怖——什麼山中鬼（蔣百戶）、森川陽子、馬家集寡婦亡魂，這羅刹婦人麵前估計連刺都不敢冒。
“請寬恕我此前措詞不敬，夫人。”托馬斯將手中玩偶頭往桌一推，恭敬道，“實不相瞞，我們正為調查科波菲爾而來，您知道那隻惡魔多麼強，那確實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但如果能消除科波菲爾留霍布斯的詛咒，我們會分樂意。”
這當口，就算把三試煉者的嘴撕裂，他們也絕不會承認他們就是衝著字公館來的。
“我不乎吸血鬼和惡魔之間過什麼齟齬，你們隻需要告訴我，你們能做什麼？”林恩太太享受這種恭敬，收回女兒附身的玩偶頭，高傲道。
小人的諂媚，這位狠辣婦人是看不的，像是這種敢於挑釁她的強勢者向她低頭，才會讓林恩太太心情愉悅。
“當然是破壞科波菲爾的陰謀，尊敬的夫人。”帥坤也從善如流做出恭敬態度，“您比我們更清楚，科波菲爾召來的怪物還不能完整降臨這世界，我們可以破壞這過程，讓那惡魔懊悔不迭。”
“是的，夫人。”托馬斯配合著帥坤唱和道，“如果那隻怪物完整誕生，也許會連您都覺棘手，但如果我們能讓它早產……那消滅這隻罪孽之獸的任務，我們會很樂意為您代勞。”
“哦，如何做呢？”林恩太太興趣道。
帥坤、托馬斯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晝夜交替之時！”
托馬斯自信道：“孕育怪物的胎動現象無白天出現，黎明來前最黑暗的時刻、那怪物最後一次胎動之時，以李斯特·林恩的靈魂為誘餌，我可將那隻怪物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