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燕紅和貝魯特並不算是最早到場的尋寶客, 垃圾山前，已十來個穿著長靴、戴著手套的東區居民在上下搜尋“寶物”。
米利堅人浪費率舉世無雙, 哥譚人也不逞讓——當然，此處特指的是南區的富人們。
東區的居民隻要來得夠早，不僅能撿到過保質期的麵包罐頭麥片奶粉、隻是在冰箱裡放得些脫水的蔬菜水果、連盒子都打開過的披薩，幾乎新的背包、衣物、鞋、沙套、坐墊、化妝品，乃至通上電就能用的電子產品和略微擦洗一下就能擱家裡的家具。
是的，從南區運到這個大型集中處理中心的垃圾，甚至能養活一部東區居民；東區二手市場上售賣的商品, 就很大一部來自此地。
連廢棄老房子裡黴臭的垃圾都欣然笑納的燕紅，到了這個地方就像是到了天堂一般——她甚至不跟同樣來“尋寶”的東區居民產生競爭, 彆人都已搜過了好幾輪、人再願意靠過來的地方, 對她來都充滿著驚喜。
“嗨, 紅，我們不是來找適合你的衣物的嗎, 你在翻什麼——彆去翻那種薄得一碰就破的垃圾袋, 那裡麵絕對什麼好東西！”
“噢天啦，快住手, 那東西什麼用……不不不不, 求你了，彆把能力用在這種地方！”
垃圾山上, 正挑揀用物品的東區居民紛紛回頭，衝大呼小叫的貝魯特怒目而視。
貝魯特趕緊雙手捂住嘴……要是把工作人員引了過來、把他們趕走, 貝魯特就犯了眾怒了。
眼見彆人都搜到垃圾山另一頭去了, 燕紅還在彆人搜過的地方埋頭苦乾、壓根搭理他的意思，貝魯特隻能放棄喚醒這個呆頭呆腦的亞裔女孩，自己跑過去找適合燕紅體型的衣物。
貝魯特這個聒噪的小喇叭精走開, 燕紅更肆無忌憚了……但凡是還能用的、還回收價值的垃圾，她都抖乾淨了就往道具欄裡塞。
不久後，燕紅又不得不痛苦地把部利用價值不那麼高的垃圾拿出來扔掉，精打細算地衡量著垃圾價值，“性價比”更高的才塞進道具欄……
試煉者的道具欄不限製放入數量，但並不能無限量存放物品——這個道具欄了就是個三十米立方的隨身空間，放置中的物品淩空重疊、互不接觸，但容積終究是限的。
貝魯特辛辛苦苦從一幫如狼似虎的東區居民手下搶（撿）回來幾件燕紅能穿的、比較乾淨的嶄新常服，用紙箱子裝著跑回來，便目瞪口呆地看到他的亞裔超英朋友正一臉苦大仇深地在垃圾山深處折騰，手上不時垃圾消失，又垃圾憑空出現，被她戀戀不舍地丟到一邊。
貝魯特在旁邊站了兒，燕紅仍然停下來的意思，還繼續往垃圾山更深處“過濾”，一臉無奈地道：“紅，我找到了你能用的衣服，我們來這兒的目的已達成了，我們走了嗎？”
“再等等，我還好地方翻過呢。”燕紅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句，又繼續埋頭篩選垃圾。
東區居民們撤離得差不了，抱著紙箱子坐到鐵絲網圍牆下等待的貝魯特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一臉麻木地望向垃圾場。
他的亞裔超英好友已徹底淹在垃圾山中，他已超過半小時看見她的身影了……
將近中午，幾乎將這附近幾堆垃圾山“過濾”了一遍的燕紅，才一臉滿足地從垃圾場中走出來。
貝魯特看著他的亞裔超英好友那副誰看了都知道是剛在垃圾堆裡打過滾的德性，臉上的麻木漸漸轉化崩潰。
“我真不敢相信——你到底是喜歡垃圾場？！”
中央公園，天候供應自來水的公共廁所。
等在廁所門口的貝魯特情緒激動地釋放喇叭精本性：“你是個超能力的超級英雄！就算還出道也響亮的外號，你終究一天是要出名上報紙的，電視台記者采訪你的時候你準備怎麼自我介紹？‘我叫紅，熱愛垃圾場的亞裔超英’？拜托！你是想憑一己之力再亞裔貼上幾個刻板印象標簽嗎？！”
燕紅從女廁門內伸出手來：“我洗水。”
貝魯特從口袋裡掏出在超市拿的試用裝洗水遞過去，嘴上依舊消停：“我今天的事兒保密，你後千萬彆再做這種一都不酷的事！錯，很人確實記不住亞裔麵孔，要是被人拍了下來傳上社交媒體呢？那就是你一輩子的汙——人來了，你快躲到隔間裡去！”
來用公廁的拉美裔婦女疑惑地看了眼蹲在女廁門附近不遠處的意大利裔小男孩，踩著高跟鞋蹬蹬走了進去。
“誰在公廁裡玩水？地板都濕透了！”
半小時後，披散著濕漉漉頭的燕紅，與貝魯特一起站在東區地鐵站外。
“你……連買地鐵票的錢都？”貝魯特一言難儘地道。
燕紅一臉茫然。
“——好吧。一張地鐵票要275刀，我的零花錢不夠我們倆乘地鐵去南區……確切地，我一周的零花錢隻兩刀，一張票都買不起。”貝魯特抬手扶額，小小年紀的他，戴上了痛苦麵具，“也就是，我們去不成南區了。”
燕紅見他一臉痛苦，兒不好意思，安慰道：“那我們就不去了吧，我現在這個樣子應該也人認得出來，就呆在這裡也挺好的。”
她現在從頭到腳都是貝魯特撿來的衣物，花裡胡哨的小夾克、同樣花裡胡哨的高領小毛衣、破洞牛仔褲和不太合腳的粗跟小皮鞋，要再加兒零碎的塑料首飾那就是妥妥兒的亞文化叛逆少女打扮，和她進入這個任務位麵時的造型判若兩人。
“好吧。”貝魯特無奈歎氣，領著燕紅往回走。
天的哥譚東區要比晚上正常得，兩個小孩結伴在熱鬨兒的街區遊蕩並不顯眼，過冰淇淋店時，貝魯特還掏出他僅剩的零用錢買了兩個最便宜的甜筒，作感謝燕紅請他吃午餐的還禮——午飯這頓，燕紅請他吃了娘親張氏做的豬肉蔥油餅和微辣爽口的涼拌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