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卸了橫梁、砍了頂梁柱、拆了兩麵牆的正房轟然倒塌,將庭院中的火堆燒得火焰躥出三米多高的齊夢吉,驚喜地看到了……原先那些隻能驚鴻一瞥看到的黑影。
幾團黑影從東耳房方向躥進庭院內,其中一團竟慌不擇路往超過一小時沒見過著對手的齊夢吉撞來。
“來得好!”齊夢吉狂喜,抄起大劍就拍了過去。
那黑影似乎極其虛弱,比先前在外院砍死的那些小鬼還不堪,隻是被劍刃刮到了下就淒厲地尖叫著化為飛灰飄散。
齊夢吉可算是爽到了,大笑著往又一團往他方向衝來的鬼影攻去。
那團鬼影大驚,忙不迭止住身形:“齊哥你乾嘛?!”
聽那鬼影竟然發出隊友的聲音,齊夢吉也驚了:“我靠!燕小紅??你怎麼就死了啊——?!”
最後那半句齊夢吉吼得尤其撕心裂肺,大有當場就要猛虎落淚的意思。
“我活得好好兒的呢!”燕紅一腦門黑線,“這是秘術!秘術!”
“啊,哦。”齊夢吉這才從猛男落淚狀態緩過勁兒來,“早說呀,害我差點哭出來。你這是在乾嘛?”
“殺鬼啊。”燕紅道,“我變成這個狀態可以看到鬼,它們藏起來也沒用,其它的我都殺掉了,就剩下這幾隻了。”
到這功夫,燕紅才發現庭院中有個驚人的大火堆:“咦,這裡什麼時候燒起來的?”
“我燒的。”齊夢吉道,“要沒燒這堆火我都要冷死了。”
燕紅低頭看了下火堆下麵那層厚厚的餘燼,又打量了下四周,視線掃過被拆得乾乾淨淨的遊廊走廊,以及垮塌的正房。
“剛才我從這邊過的時候這裡不是這個樣子的……我們兩個果然是被分開在不同的地方了。”燕紅沉思著道,“幸好我發現死判官狀態下能抓著那些鬼,把鬼殺差不多了,我們這才能碰上頭。”
齊夢吉好歹是現代位麵的試煉者,比燕紅更熟悉表裡世界這套解釋,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你去了裡世界,我給留在表世界了,難怪我進來了死活找不到你。”
頓了下,齊夢吉又感覺不對,指著正房道:“等下,不是我燒了這間屋子你才能從裡世界出來的嗎?我拆門窗的時候就看見過你了。”
“是這樣嗎?”燕紅驚訝了下,又道,“隨便吧,咱們兩個在的地方合並了溫度也沒恢複正常,應該是鬼蜮的影響還在。我們把剩下那幾隻鬼找出來乾掉,估計就能把那隻煞鬼逼出來了。”
“什麼叫隨便啊,你得肯定一下我的功勞才對啊!”齊夢吉叫道,“誒?等等,你說啥?這裡還有個煞鬼?”
燕紅:“……”
真的,要不是這個齊夢吉也挺能打,和帥姐差不多厲害,她都要懷疑這人到底是不是資深者了。
幸好齊夢吉並沒真打算刷新燕紅的世界觀,很快他自己也反應過來了,震驚地拍手道:“我靠,對啊!又能把環境給改了,又能全場降溫刮陰風,這特麼不就是煞鬼鬼蜮嗎?!”
燕紅歎氣,掏出粒補血丸塞嘴裡,道:“就這麼回事,咱們開始吧。”
“等等。”齊夢吉總算沒有把腦漿都全練成肌肉,凝重地道,“燕小紅,煞鬼比厲鬼可不是隻厲害一點點,一會咱們都彆硬來,先試一下這隻煞鬼的成色,要是那種毫無破綻沒法打的,馬上跑路。”
芯片係統對鬼物的分級以鬼物能力為標準,而非強弱;同樣是能夠製造出鬼蜮的煞鬼,同級彆的強弱亦有天淵之彆。
十字公館中那個可怕的林恩太太,就處於煞鬼層級中的中上層——即使強如帥坤,也連它一招都頂不住。
至於獨秀山中那棵大槐樹,就屬於煞鬼中的天花板了……若它真被列入芯片任務,沒有三級試煉者帶隊,絕拿不下它來。
燕紅有些欣慰,齊哥雖然經常不靠譜給她看,人還是挺好的,道:“我有數,齊哥。我原本以為那隻煞鬼是把我們倆分開了在對付你,但既然你把這裡都拆成這樣它都沒來找你,那肯定是有問題的。”
“哦……這是一隻弱雞?”齊夢吉眼睛一亮。
“也可能是被燕師兄打傷了。”燕紅分析道,“《小倩》故事裡,寧采臣隻在第一晚見過‘姥姥’。到第二晚小倩來見寧采臣時,隻提夜叉,沒提姥姥,還讓寧采臣把她的屍骨挖走,似乎是不怕那個她得去說討巧賣乖話的‘姥姥’了,可見被燕師兄打傷的妖怪鬼物肯定不止夜叉一個。”
“你還是靠譜的啊燕小紅!”齊夢吉大喜,“走走走,我們抓鬼去!”
“嗯!”燕紅點頭,用死判官視野搜到那幾團黑影藏身方位,便帶頭領路。
飄出去一截,燕紅又反應過來,疑惑地回頭:“什麼叫我‘還是’靠譜的?先前我們分開的時候齊哥你偷偷罵過我?”
“小孩子家家的那麼敏感乾嘛!”
兩人配合著追殺最後幾隻小鬼時,與這座深山古宅隻隔著一片樹林子的荒野中,一名身形威猛、麵目正氣,著素色道袍、踏千層底麻鞋、身負竹箱的道士,正手持羅盤四下打量,似乎正尋找著什麼。
日頭正烈,烤得遍地茅草紛紛低頭,這道士臉上、頭上卻不見一滴汗珠,隻持著羅盤耐心地、沉靜地細細搜索。
“嗯?”
盤上指針輕顫,道士那平靜的麵容瞬間肅然,凝目往羅盤指針指定方位看去。
目之所及隻是一片蔥鬱樹林,並不見絲毫異樣。
道士卻已收起了羅盤,單手撩起道袍下擺,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往那樹林衝去。
他離那片蔥鬱樹林尚有十來丈距離,那被羅盤指針定位之物已然耐不住性子,倉促躥出草叢,往斜裡衝去。
道士背上竹箱飛出道耀眼白練,往那細長物事追去。
隻聽“噗”地一聲輕響,一條三指粗細、半米多長的小蛇,被一把瑩瑩閃光的小劍釘在樹上,掙紮了下便斷了氣。
大團大團的黑煙自小蛇屍身中湧出,被山風一刮,便消散無蹤。
那條明明才剛斷氣的小蛇,竟像是死去多日一樣快速腐爛,蛇皮上爛出一個個惡心瘡洞來。
道士走近,拔出小劍。
“難怪得遍尋不著,竟是附到爬蟲上去了。”
道士取布擦乾淨小劍收起,又略帶困惑地望向那小蛇屍身。
“這鬼物極擅藏匿,這次怎會倉惶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