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進入B級任務位麵第三日,距離比武大會開始還有兩天。
用過朝食,燕紅和陳藝郎便來到了天塹關所在地:武德坊。
武德坊與崇興坊一左一右包夾著城主府,崇興在右,而武德在左。
這座坊裡素日裡也不允許閒雜人等進出,到天塹關開啟之時,闖關者欲入武德坊,亦要先通過門禁考驗。
燕紅從租來的驢車上下來,便看見武德坊南門外一側已經集聚了幾十個人,正鬆散圍站在一處用青石壘就的簡易擂台附近;有圍在擂台近前觀戰的,也有遠遠站著交頭接耳的。
擂台右側約三十幾步外、南門大門下,又擺了條長桌,桌旁守著十來個看守門禁的全甲兵丁,桌後坐著個文士模樣的中年人。
中年文士望見新來的兩人,目光略過東張西望的燕紅,在頗有些劍客賣相的陳藝郎身上停下,懶洋洋地出聲招呼:“義士可是來闖關的?先來領個號牌。”
陳藝郎拉了把踮腳朝擂台方向張望的燕紅,往長桌方向走來。
文士輕車熟路地從桌上鐵盒裡取出個巴掌大的鐵牌、隨手甩給陳藝郎:“這是乙字號牌,想進武德坊,須得戰勝三人湊齊四枚乙字號牌,到我這裡來換個甲字牌,就能進去了。”
陳藝郎接住鐵牌:“戰勝誰?”
文士用下巴往擂台方向一點:“諾,那邊都是。想跟誰打就與誰下場。一場比試各押幾個號牌你們自行商定,若彆人輸了不認賬,要不過來號牌也是你自個兒的事。”
說著這人便打了個哈欠,像是沒睡飽一般:“一人一日隻能領一次乙字牌,若是今日領的輸了,便請明日再來。”
“是這樣……淘汰三人才能進嗎?”陳藝郎把玩了下鐵牌,饒有興致地扭頭望向另一側擂台。
擂台旁的那幾十個人中,也有數人往他這邊看過來。
有人緊盯著陳藝郎手上的乙字牌,更多人目光掃過陳藝郎背上那把古樸的寶劍後麵現遲疑,或彆開視線,或與附近人竊竊私語。
在場這些人不認得陳藝郎、拿不準他有多少水平,但顯然都是識貨的,看得出他兵器厲害;雖然想要他手裡的號牌,卻也沒人願意來當出頭鳥。
燕紅見文士給了陳藝郎乙字牌後就不理會他們了,連忙伸手:“大叔,還有我呀,我的呢?”
已經開始閉目養神的文士睜開眼睛,皺眉掃向燕紅,又嚴厲地看向陳藝郎:“義士須知,讓小丫頭領了號牌再佯敗這種下三濫路數還是莫要使出來的好,這種乙字牌拿來了也是不作數的!”
燕紅:“??”
陳藝郎:“?!”
燕紅一腦門黑線地伸出雙手,抓起她與文士之間擱著的那條長桌,將這張至少有百十斤的實木桌子平平穩穩地抬起,原地轉了一圈,又分毫不差地放回原地。
平舉百十斤重的桌子倒不算得什麼本事,但能將桌子舉得這般平穩是很考驗下盤功夫的,不是有力氣就行。
放好桌子,燕紅又認真地指著陳藝郎對文士道:“我不會和他打的,我們各打各的。”
文士默默伸手從桌上鐵盒裡取出個乙字牌,遞給燕小紅。
“多謝。”燕紅禮貌地雙手接過。
“嘿,那小孩倒是有趣。”
不等拿到乙字牌的燕紅和陳藝郎走過去,人群中已急匆匆走出來個穿著身武館練功服、兩條精裝胳臂皆露出來的壯漢,迫不及待地朝燕紅道:“我看你煉的也是拳腳上功夫,不妨與某家過幾招?”
說話間這人就掏了塊鐵牌出來,朝燕紅一晃:“某也跟你一樣隻有一塊號牌,輸贏都公平,不占你便宜。”
“好啊,不過我不是空手的,我要用武器的,沒關係吧?”燕紅爽快應聲,並用手拍了拍腰帶上插著的斧頭。
這壯漢動作極快,燕紅應下得也極快,另外幾個也想趕緊逮住燕紅這個“軟柿子”、偏偏卻慢了一步的人紛紛麵露懊惱。
“沒問題!”壯漢貌似爽朗地大笑出聲,積極地招呼燕紅上擂台,“來來,這場比試快完了,可不要耽誤了好時辰!”
“那陳哥我先去了啊。”燕紅招呼一聲,大步走過去。
“去吧去吧。”陳藝郎無所謂地揮了下手,目光炯炯地打量起一眾競爭者。
他這邊不急,圍觀的人反倒是急起來了,等壯漢與燕紅走遠了些,就有名老者湊到陳藝郎旁邊來,低聲道:“後生,趁你帶來的小丫頭還未上台,早早阻止的好,那漢子可不是好相與的。”
陳藝郎“啊”了一聲,連忙客氣地道:“多謝老丈關心,不礙事的,如果那小鬼輸了,我再找那漢子把號牌贏回來就行。”
老者:“??”
老者下意識打量了眼陳藝郎背上那把寶劍,嘴唇動了動,沒再出聲相勸。
這邊才剛閒話兩句,擂台賽酣戰雙方中果然有一方敗落,悻悻地交出乙字牌,在嘲笑聲中埋頭就走。
主動約戰燕紅的壯漢等不及贏下比試的人下場,便招呼一聲燕紅、當先跳上台去。
燕紅自然也不會客氣,輕輕鬆鬆跳到高度跟她差不多的擂台上,客氣地朝對方一抱拳,立即抽出腰帶上彆著的手斧,斧背向前、二話不說發起進攻。
“來得好!”
把燕紅“騙”上擂台的壯漢此時再懶得假裝和諧友善,獰笑一聲、砂鍋大的拳頭便攜著勁風往燕紅揮來。
擂台下,圍觀眾人中有數人皺眉搖頭,這記老拳若是中招,隻怕得把體重不過百的小丫頭直砸到擂台下去。
但是吧……在教學夢境中不知道被慈眉善目胖和尚吊起來打了多少回、吃了多少撩陰腳插目指的燕紅,還真不太可能被這種直來直去大開大合的招式命中。
隻見她略略放低重心、小腿幾乎與地麵平行,便在避過拳風同時搶進對方懷中;朝前的右腳腳底板往斜前方踹出,便踹到了壯漢的小腿外側麵上。
以燕紅的力道,這一腳約莫能踹斷普通人成年人的小腿脛骨,但用來踹長期打磨筋骨的練家子就不見得能建功。
但這一踹還是建了大功——收回拳頭正要往下砸的壯漢臉色驟變、居然重心不穩了!
而燕紅的進攻並沒有停歇,踹出的右腳尚未收回,沒拿斧頭的左臂已經打出一道肘擊,正正命中壯漢胸口位置。
貫以防身術之名、實則在貼身纏鬥中招招致命的少林拳法可沒有中途停頓的說法,隻要沾上便是不製敵不停休;一記肘擊把壯漢打得麵色發青、呼吸暫止,燕紅右手拎著的斧頭也跟了上來,斧背結結實實砸到壯漢側腹上。
清脆的、讓人頭皮發麻的肋骨斷裂聲響起,壯漢眼睛上翻,兩百斤重的龐大身軀踉蹌後倒,躺在地上抽搐兩下,口中吐出白沫來。
“承讓。”
燕紅收招站定,朝躺平的壯漢一拱手,上前摸出他揣在懷裡的乙字牌。
擂台下,先前懊惱沒有“搶”到燕紅這個大便宜的幾人,皆張大了嘴巴。
略遠一些,還想勸陳藝郎把燕紅叫回來的老者擦了把冷汗,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後生可畏,老夫倒是走了眼。”
所謂一力降十會,隻到壯漢胸口高、估計還沒壯漢一半重的燕紅,不是李尋歡那種浸淫已久的江湖老手,確實難以從她那紮實的下盤功夫看出她的力道與對方比起來並不遜色。
湊到兩塊乙字牌的燕紅喜滋滋地走下台來,再左右四顧,就沒多少人像之前那樣把她當成塊肥肉、肆無忌憚地盯著她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