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一彆剛過三日,丁春秋顯然沒忘記燕紅這個使斧子、能變成黑麵判官模樣的“硬茬子”,並不想與燕紅糾纏,試圖靠身法從她旁邊晃過去。
燕紅下意識伸手往眼花繚亂、難辨真假的殘影攔去。
然後吧……也不知道幸運還是不幸運,她下意識伸手去攔的那道殘影,還真是丁春秋本人。
而且攔得很不是地方……
燕紅隻覺握在手裡的斧頭被反彈了下,忽地冷不丁聽到“嗷”的一聲慘叫,便見從她身旁飛掠過去的丁春秋捂著襠o部倒了下去。
“呃……”
燕紅看了看手裡的斧頭,又看了看滿頭冷汗趴地上不動的丁春秋,臉色有些詭異。
隻能說幸好她是用斧背攔人,要是用斧刃……那她和丁春秋這仇就結大發了。
已經躲出去好幾米的美神令子也是下死力氣捏住了大腿,才沒有爆笑出聲。
痛擊了丁春秋,拖住了童姥,美神令子倒也曉得時間緊急,大聲衝童姥喊話“童姥!你想不想返回你的天山縹緲峰?”
正猛攻陳藝郎防線的童姥抽出空來破口大罵“賤婦!休要多言!我豈會上你二次當!”
燕紅默默扭頭看向躲得遠遠的美神令子……這貨不光耍手段贏過童姥,還騙過童姥?
美神令子麵色不變,中氣十足地繼續喊“這次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有辦法離開這個異度空間了!我這兩位新認識的同伴可以為我作證!機會隻有這一次,錯過可就沒有下次了!”
童姥一招陽關三疊化解陳藝郎劍芒,立即抽身退出去三丈多遠。
這個外表非常年輕、看著像是與燕紅不相上下的綠林巨魁麵色陰沉地盯著美神令子看了數息,收回視線,轉向收劍站立的陳藝郎、和守在丁春秋一側的燕紅。
“你們兩個老實與我說,那賤婦的話有幾分是真?”
“……一半吧。”陳藝郎沒怎麼給美神令子麵子,蛋疼地道,“我們調查到一些天都城的奇怪地方,至於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我們也還在找。”
燕紅也沒幫美神令子掩飾,耿直地道“到最後能不能真的離開,我們也暫時沒有把握。隻能說是儘力一搏,總比坐以待斃強。”
這個地方對於過了天塹關、曉得自己自有來處、卻沒法兒回去的人來說,確實有些殘忍——要不然一個比武大會的冠軍也不至於引來這麼多人相爭。
陳藝郎和燕紅都說了大實話,渾身戾氣童姥卻意外地平靜了下來。
“你們這兩個娃子倒是實誠。”童姥冷冷地道,“你們查出了什麼來,又想要我做些什麼?”
陳藝郎、燕紅兩人對視一眼,皆有些振奮。
他們到現在也還沒能順利跟另一隻小隊的試煉者彙合,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有童姥這麼個至少下限比美神令子高的高手加入,確實能省力不少。
大半個時辰後,手裡舉著兩根l形金屬棍的美神令子,領著眾人來到一處藏在森林中的墓地。
這片墓地規模不小,位置也頗為隱蔽,四圍皆是深深林海,要不是有美神令子領路,想找到此地屬實千難萬難。
“此地就是城主族墓?”童姥掃了眼墓地外側那些刻著“謝氏”的墓碑,略有些意外。
“一城之主,就算現在是孤家寡人,早先也肯定是有家族的。”美神令子一麵收起探測器,一麵招呼眾人,“都仔細看一下,有沒有謝氏子燾的墓。”
“謝氏子燾?謝子燾?這人是誰?”燕紅好奇地道。
“謝子燾就是現任城主的大名啊,這不是你們一起的慧娘子從城務司偷看來的嗎?”美神令子不滿地道。
燕紅陳藝郎“°△°°△°”
素來藝高人膽大的童姥麵露驚愕,仗著一身逍遙派絕學、從來不敬天地不畏鬼神的丁春秋也呆在當場。
“你如何得知——謝城主是個死人?!”震驚之下,童姥都忘記罵賤婦了。
“我猜的。”美神令子攤手道,“所以我們這不是來找謝氏族墓,證實一下我猜的到底對不對嗎?”
四人默默對視一眼,皆不再多話、分頭搜尋起來。
天都城謝氏傳承年月不短,外圍的較新一些的墓碑字跡還鮮明些、能夠辨認;越往內深入,墓碑就越破舊,不光刻字模糊不清,連碑都沒有幾塊完好的了。
五人在謝氏族墓外圍繞了一圈,沒費什麼力氣便找到了兩塊有“謝子燾”名字的墓碑。
第一塊是個合葬的墓碑,上刻著數列文字,正中最大的那兩排字是“故·顯考謝太公諱文玢、顯妣周氏老孺人諱靜安冥中受用。”(注1)
旁邊又有排小字,刻的是“孝子謝子燾立”。
第二塊,就是個孤孤單單、連孝子賢孫名諱都找不到的孤墓“謝氏子燾府君之墓”。
幾人站在最後找到的這處“謝府君”之墓前,除了心裡有底的美神令子,另外四人皆有些回不過神來。
“謝府君——天都城城主,原來是位知府?”燕紅懵逼地道,“這……天都境若為一府之地,如何會敢稱為‘天都’??”
天都,帝王之都;地方上的知府若把府城命名為天都,那便和舉旗造反是差不多的了。
天山童姥、丁春秋這兩個綠林魁首也麵露異色,他倆也是古人,當然也明白天都這兩字兒不能隨便用。
“等等,我去裡麵看看。”陳藝郎不經意間抬頭看了眼墓地深處,連忙大步走進去。
不多久,他就有所發現,用腳把半麵斷裂倒地的墓碑翻了過來“……果然,你們過來看。”
燕紅幾個快步跟過去,便見……這塊隻剩半截的墓碑因刻字一麵朝下、免去風吹雨打之故,上麵刻的字還能勉強認得出來。
能認出的字跡間,可辨認出另一個地名天慶府。
“這就是說……天都城以前的名字,叫做天慶府?”燕紅道。
“應該是了。”童姥意外地插了句話,“小小一個府尹,量他渾身是膽也不敢妄稱天都。”
“奇怪呀——但這裡的人都自稱是天都人沒錯啊?”燕紅糾結地偏頭。
“怕不是如同西夏王室一般路數,先祖本是大唐節度使,而後人圈地稱王。”童姥冷冷地道。
沒人問過他意見便被默認“入夥”的丁春秋,涼颼颼地道“管他是圈地稱王還是占山為王,有什麼要緊,要緊的是這裡明明豎了個碑,城裡卻還有個同名城主招搖罷?難不成這謝城主有什麼特殊喜好,好端端的要給自己修個活死人墓、立個衣冠塚?”
他說話不大好聽,倒是沒有說錯,燕紅、童姥、陳藝郎三人都下意識望向目的最外側那座孤零零的墳包。
“挖開來看看吧。”美神令子摩拳擦掌地道,“如果棺材裡有屍體,那就證明城主府那個家夥是假冒的,我們就算是拿到了城主的把柄了。”
陳藝郎是現代人,童姥、丁春秋是綠林魁首,燕紅是個“禮不下庶民”的庶民。
這四個皆不是什麼守死禮、講規行矩步的主兒,誰也不會在這個點兒上挑美神令子的刺、或是反對什麼的,立即朝謝府君的墓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