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曜從房間裡出來後,就大步朝他走去,坐在了他對麵。
“你知道些什麼?”不要告訴他,他什麼都不知道,衛曜可不信。
然而奚儲壓根就不理會他,自顧自下著自己的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如果有人看過他在鬼宅裡和田然下的那盤棋的話,就會發現,他下的這盤棋跟那盤棋一模一樣。
與其說下棋,倒不如說是複原。
比起容眷和衛曜兩個人,他似乎極其適應這裡的生活。
直播間觀眾看到後,議論道,“你們還記得大家剛進入這個世界時,他連問都沒問,直接就找到了那個女鬼住的地方嗎?我感覺他之前肯定來過這個地方,要不然不會這麼熟。”
“你這不是廢話嗎?一看他跟那個女鬼就是認識了很久的樣子。”
直播間裡說的頭頭是道。
然而跟他們猜測的不一樣的是,奚儲最熟的其實不是外界的那個紅衣女鬼,而是這個世界裡的田然。
因為當初他被困在了幻境裡,附在的就是她的身上。
在幻境中,她死前所承受的痛苦都會轉嫁到他身上,並且如果找不出離開幻境的辦法,就會一直重複著那死亡過程,直到人徹底崩潰為止。
奚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可以跟幻境裡的她對話,在知道她是怎麼死亡後,他後麵每一個輪回都在想辦法幫她改變這死亡結局,然而最終走到的都是同一個結局,被燒死。
而他當初之所以能離開幻境,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厲害,而是因為她走了一條不同的劇情線。
想到這裡,奚儲收起了常掛在眼中的笑意,斂了下眸,記憶回到了當初的那場幻境裡。
那是他不知道重複了幾百遍,都快絕望的時候。
幻境裡,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頭一次沒有擰著眉頭,驚慌地看向四周,而是仔細思索。
半刻鐘過後,一道恍然大悟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我好像記起來你是誰了,你是奚儲,對不對?”銅鏡前,她笑著說道。“我這次總算沒有忘記你了。”
奚儲每每想起這個場景的時候,心中生起的都是一道難過的窒息感。
因為是她最後親手殺了自己,才讓他安然無恙地離開了幻境。
想到這裡,他指尖捏緊手中的棋子,下一秒,這顆棋子就化為了粉碎,順著指尖往下掉,頃刻間就掉光了。
衛曜和容眷看著他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腳步匆忙地朝那外頭走去,對視了一眼,跟了上去。
還以為有什麼重大的發現。
隻見他就安靜地站在田府外麵,注視著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正是主臥的地方。
“你們說真真假假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他目光依舊望向前方,然而容眷知道這是對自己和衛曜問的。
兩個人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說什麼,所以隻是沉默著,沒有回答。
如果說這時候他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的話,那麼接下來幾天他們想不知道都難。
看到他追求起了一個幻境中的人,衛曜睜大眼睛道,“他是瘋了吧?”
彆說衛曜了,直播間觀眾也都想不明白。
雖然知道他喜歡那紅衣女鬼,但也沒必要對著一個幻境中的人下手吧?
看著他天天去自己這邊敲門,不是送花,就是簪子或是其它東西,畫玉每次給他開門時,都在翻白眼。
“怎麼又是你?”
也不知道奚儲從哪裡得來自家小姐喜歡這些東西的消息,每次送來的東西,都是她喜愛之物。
不管是瀚海曇花還是隻對世家千金售賣的白玉蘭簪。
不過他送得再合心意也沒用,她家小姐一樣都不收。想到這裡,畫玉對眼前的男人有一些同情了。
偏偏奚儲最多的就是耐心。
三個月後,當直播間觀眾在看見他又一次被人拒絕後,一點也不意外。
但是跟前麵的那一百次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成功進了田家的大門了。
並且進去之後,出來時,那盆花也不見了。去哪兒了?誰都能猜得出來。
看著他嘴角掛著的笑意,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很高興。
直播間觀眾驚訝道,“沒想到還真讓他登堂入室了啊?”他們還以為他做的都是無用功呢。
之後的日子裡,隔壁總是傳來一陣琴聲。一會兒難聽的要命,一會兒悅耳至極,明眼人都能知道那兩道聲音分明是從誰的手裡彈出來的。
“這個地方你彈錯,應該是這樣。”田府裡,田然示範了一遍給奚儲看。
奚儲看了之後重新彈了一遍,這次聲音對了。
因為衛曜身上有些道行,所以潛伏了進去,看一下情況,然後就看到底下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幕。
於是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宅子裡,見到容眷望過來的目光,他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直言道,“你就彆指望他追求人是有什麼原因了,我看他可享受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估計奚儲都想一輩子待在這裡了。
聽見這話,容眷不解道,“我們不需要阻止他嗎?”哪怕是他都知道這裡隻是幻境而已,當不得真。
衛曜輕嗤一聲,“阻止什麼?他一個茅山的可比我這個散修的更明白這隻是個幻境而已。”
“更何況我們來早了,還沒到特定的節點,一旦到了那個節點,他不想醒也得醒。”
衛曜說的是實話,即使在這個節點她喜歡上他又如何,到下一個節點,她還是不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