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大夫把脈時的神色變化,老夫人以及世子母親的臉色也愈加沉重起來,甚至世子母親乾玉珍隱隱朝白月投來一個晦澀的目光。
哪怕是早已知道世子身體不好,恰逢大婚當日突然犯病。身為世子的親近之人,再怎麼理智,也難免對白月有幾分怪責。
然而白月卻不大擔心,她方才將世子抱起來並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暗地裡手心聚起靈力從他背後灌入他的心肺,靈力的效用幾乎立竿見影。加之原主記憶中世子雖也在大婚之日發病,卻平安度過了,她倒是不怕世子現在就有事。
不過她這位便宜相公身子確實破破爛爛的、連尋常女子都比不上,忍著病痛堅持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了。
而方才接觸時,對方身體冷熱交替,恐怕也是為了這場婚禮一時勞累所致。
為世子把脈的大夫一手擱在世子手腕間,一手撫著胡須,眉頭不時地緊緊皺起來。旁邊的老夫人剛開始生怕自己開口打擾了大夫把脈,此時見對方遲遲不語,這是以往沒有過的情況,心幾乎跌到了穀底,忍了半晌開口詢問:“周大夫……”
那位周大夫正要如同以往一樣站起身來,隨著老夫人一同出去。隻是躺在床上的世子將手腕收了回去,抬眼看了周大夫一眼:“周大夫不如就在這裡說,我也想知道我的身體如今是個什麼情況。”
他的聲音如清風般和煦,麵色看起來也是真正的平和。絲毫不見久病未愈的病人再怎麼強裝樂觀、言語中難免存有的尖銳。
往常世子為了寬母親還有祖母的心,見她們有意避開他商討他身體狀況時。他便順著她們的意,裝作不知曉。隻是此時突然開口,讓房中的幾人都有些意外。
老夫人到底是過來人,眼角餘光中看到站在一旁的身穿嫁衣的姑娘,稍一思考大抵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外界隻知世子身體不好,卻不知已經嚴重到了什麼地步。他的這位孫子大概是不想在剛過門的妻子麵前隱瞞自己的狀況。想到這一點時,老夫人心底不由得歎息一聲:她這個孫子,就是太過純善了。
見老夫人並未阻止,周大夫撫了撫胡須開口道:“我方才把脈,發現世子的身體倒是有些奇怪……”
他沉吟片刻,見兩位夫人神色實在不太好。立即就明白對方恐怕想差了,也不再思慮、直接將結果說了出來:“恕老朽直言,以往世子身體就如同已經枯了的樹木。再怎麼調理,根部已經枯死,實在讓人無力回天。隻是……”
“如今世子身體內似乎多出了一絲鮮活,就如同枯木上突然生出了一片新葉。”
周大夫對於自己的醫術絕對自信,他以往是完全了解世子的身體情況的。對方身體早已完全落敗下去,緊憑著毅力支撐了這麼多年。也是被對方這樣的毅力打動,他才做出留在承恩侯府的決定。
隻是他早前嘗試了不少的方子,都隻能為世子勉強續命,根本做不到讓完全枯死的樹木再度逢春的事情來。是以方才把脈時,他心中驚疑不定,生怕自己診錯了。
“周大夫,您是說……”隨著周大夫的話語,老夫人本已沉底的心臟立時七上八下起來。尤其是周大夫直言世子身體如同枯木無力回天,哪怕聽了許多次這樣相似的話語,此時都讓她差點兒昏厥過去。
隻是後來豈止是峰回路轉?!周大夫竟然說,她孫兒的身體有了轉機?
老夫人有些激動,她握緊了自己兒媳的手。側頭和兒媳對視了一眼,竟也從對方眼中看出茫然與被壓製的狂喜,兩人又一同將目光看向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