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 白月和閻溫瑜趕到側花園時, 便見離得不遠的那邊閻櫻櫻正仰著頭無辜地說著什麼。她手裡半拉著閻父的衣角,閻父也不知是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還是被她所說的話語吸引住了,低著頭遷就地看她,眸色在昏暗的燈光映照下竟然折射出幾分深邃專注來。
白月轉頭去看閻溫瑜,卻見閻溫瑜望著那邊眯了眯眼睛, 眼底閃過幾縷危險的神色。
中藥那晚閻櫻櫻那晚出現得詭異,後來查不出是誰給他下了藥, 他便無意識間會注意到這之間的閻櫻櫻。且年紀輕輕在商場上狡詐如狐的他自然不是傻瓜, 閻櫻櫻的變化和閻父之間微妙的氣氛, 哪怕他從來沒有發現兩人之間的逾越, 但他還是敏感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在於上次他巧合地聽到了閻父手下的趙四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消息。閻父吩咐對方去找和閻櫻櫻相似的女孩送進房間,這意味著什麼?
閻父什麼時候對這樣的小女孩感興趣了?
他知道閻父在外麵有情人, 也知道自己父親選擇情人的標準。一般選擇的都是知書達理,溫柔體貼的女性,從沒有過這麼青澀的姑娘。況且這次選擇的還是和閻櫻櫻相似的姑娘,不管他最後有沒有對那姑娘做什麼, 也都代表著他的確動了某些方麵的心思。
閻父在外麵找女人情人閻溫瑜管不著, 他和閻父在某些方麵存在著一種心知肚明。隻要不將外麵的汙糟的事情傳到白月耳中,閻父找什麼人他都沒立場去管。
可是閻櫻櫻卻不一樣。
要是對方隻是個普通的養女,哪怕閻父想怎麼樣都可以。但對方的心臟偏偏是妹妹白月需要的,所以閻溫瑜便不會允許這中間出現任何的差池。閻父了解閻溫瑜,閻溫瑜同樣了解對方, 要讓克製如閻父這樣的人做出尋找閻櫻櫻替身這樣的行為,足以證明閻櫻櫻對他的影響力。
這樣的影響力很容易讓事情出現無法預料的偏差,閻溫瑜本想抽空和閻父談談這個問題,但還沒來得及。
當即,閻溫瑜帶著白月往閻父那邊走去。兩人行走間動靜並不大,但閻父還是很快察覺並看了過來。他伸手很自然地拂開閻櫻櫻拉扯著他衣擺的手,並往兩人來時的方向邁了一步。將閻櫻櫻落在身後的位置,神色間並沒什麼變化。
“今天是你的生日,怎麼到這裡來了?”閻父和閻溫瑜對視了一眼,彼此看到眼中的神色。對於閻溫瑜眼中的探查閻父看得一清二楚,知子莫若父,閻父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眼神意味著什麼。兩人卻默契地沒有在白月麵前開口,閻父語氣輕鬆地轉移了話題。
“是我有話和哥哥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本來以為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宴會廳,花園裡沒什麼人,所以才帶著哥哥來這裡。”白月解釋完,麵上便帶了幾分好奇道,“沒想到這麼巧,爸爸你和櫻櫻竟然也在這裡,你們剛剛……”
白月頓了頓,感覺到幾道目光紛紛停留在自己身上,才欲言又止道:“——在說什麼?櫻櫻眼睛怎麼紅了,爸爸是不是你欺負櫻櫻了?”
閻溫瑜眼神淩厲,帶著幾分厭惡之色看向瑟縮著垂頭站在原地的閻櫻櫻。
閻父輕笑著走過來,本想伸手摸摸白月的頭發,卻在看到精心打理的頭發而無從下手。最終轉而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親昵道:“想什麼呢?你說有話和你哥哥說,是什麼話,爸爸也能聽聽麼?”
按照原主的性格,閻父這麼一問,她也沒心思繼續追問下去。白月立即忘了剛剛的問題,麵上帶上了幾分猶豫之色,咬了咬唇才開口,語氣也是猶豫不決的,“我剛剛在外麵見了一個人,好像是新來的傭人,她過來給我送點心和果汁,但是我發現她、她和我長得很像……”
話說三分留三分,剩下的需要閻父和閻溫瑜自己腦補。畢竟進來的傭人都是嚴格篩選過的,不可能放進來一個可疑的人選。這個新來的傭人還專程接近白月,誰知道有什麼目的?
果不其然,閻父唇角仍帶笑意,目光掃了閻溫瑜一眼。語氣中親昵仍在,眼底彌漫上幾分壓迫:“那她人呢?”
“我讓保鏢暫時看著她。”
“阿月做得很好。”閻父當即攬過白月的肩膀,輕輕拍了拍,語氣安撫地問道:“送來的東西吃了麼?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白月搖搖頭。
“彆想太多,放鬆心情。長得相似的人有很多,她費儘心機在你麵前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語,無非是故意想引起你的猜忌。”閻溫瑜接話道:“是哥哥疏忽了,放了這樣的人進來。你放心,哥哥會調查清楚的。”
兩人在這邊溫聲安撫白月過後,三人低語著一起直接離開了花園,臨走前閻溫瑜若有似無地往後看了一眼。便見閻櫻櫻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昏暗的燈下,單手抱著胳膊,微微的晚風中單薄的身姿惹人垂憐。
他不明意味地勾了勾唇,收回了視線。
留在原地的閻櫻櫻深呼了口氣,看著三人離開的方向,臉色十分難看。她就知道,隻要閻白月還在,閻家父子的注意力永遠在她身上!好不容易設計閻父心軟幾分,示弱的話語還沒有說出來,誰知道就又被攪合了。
“呼!”閻櫻櫻深吸了口氣穩定清楚,可心裡到底抑鬱難平。
這邊三人回了晚宴,閻溫瑜當即喚來保鏢,低聲吩咐將那個女人送來的點心和果汁端了下去,並找了醫生來檢查。另閻父已經去了那個被扣留的女人所在的房間,處於某種考慮,沒讓閻溫瑜一起,而是讓他留在房間裡陪著白月。
反正宴會上閻溫瑜已經招呼了一圈,此時離席倒沒什麼。
“其實有件事我和父親一直瞞著你。”閻溫瑜想了又想,仔細地看了白月半晌,還是決定開口,“從小到大你都一直乖乖巧巧的,也沒怎麼問過親生母親的事情。哥哥和父親到底是男人,再怎麼照顧你也免不了粗枝大葉。你不問,我們就從沒主動提起過。”
再者白月自小就身體不好,情緒不能起伏太大。既然白月不問,他們當然不可能說出來白白給她期待。就算是和白月關係很好的王嬸,也是白月出生後請來照顧她的,自然不知道關於白月親生母親的事情。
“大人之間的事情很複雜,父親和你母親之間也是。”閻溫瑜想了一會兒,商場上殺伐果斷的男人,遇到了自己的妹妹就有些不知如何措辭了,“總之,當初你母親懷孕的時候出了很多事,那個時候父親和她還沒有結婚。後來她生下了你之後,就主動離開了。”
閻溫瑜怕白月不能接受,其實還美化了大部分事實。事實上閻白月的母親可不是什麼善茬,是個完全為愛瘋狂的女人。當初仗著懷孕鬨騰得天翻地覆,哪怕是有權有勢如閻父,也頭疼過一陣子。
閻父年輕時候不像現在,幾乎處於修身養性的地步。有了女兒之後仿佛整顆心都柔軟了,甚至金盆洗手,正在漸漸地由黑轉白。他當時可是風雲人物,涉及一些黑暗產業,殺人放火也不在話下,手底不怎麼乾淨。
但是年少輕狂,他這樣危險的男人愈發吸引得一些女人飛蛾撲火,不死不休。彆的女人閻父玩玩就算了,他生性小心謹慎,除了閻溫瑜這個他覺得時候到了、找了個十分優秀的女人生下的繼承人外,其他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懷他的種。
閻白月的母親就是個意外,她是閻父最為看重的左膀右臂的女兒。看上閻父之後再三勾引糾纏,閻父看在兄弟情上容忍了幾分,卻讓對方更加放肆。最後使了手段懷了孕後,更是作天作地向閻父逼婚。
閻白月的心臟病就是那個時候患上的,她的親生母親根本沒有身為孕婦的自覺。自以為懷了孕就是正室,大肆打壓閻父身邊的女人,辱罵不算甚至親自動手,幾次鬨得差點兒小產。
後來閻父實在看不過去放了話,她才老實一些。
閻父對她的行為十分不耐煩,但對於她肚子裡的屬於自己的子嗣,閻父倒沒怎麼遷怒,甚至還因為這個未出生的孩子有個混不吝的母親而對她憐惜了幾分。後來白月出生後,哪怕剛出生就檢測出來她的心臟有些小問題,但閻父麵對這個女兒時心臟卻都詭異地柔軟了。
閻白月的母親抓住了這次的機會,借著孩子需要照顧需要母乳的借口暫時待在了閻父身邊。隻是後來那個女人故技重施,見閻父除了對這個女兒溫柔很多,對她仍舊不管不問。便時不時利用白月,迫使閻父抽出時間和她相處。
最為過分的便是,她讓剛剛幾個月的白月泡在冷水中,發燒得渾渾噩噩的時候給閻父打電話。要不是醫生搶救及時,白月當初就挺不過來。更是因為這一遭,讓白月心臟本來存在的小問題迅速惡化。
閻父剛開始有些不清楚,隻以為是白月身體不好時不時地生病,後來發覺不對勁兒時徹查發現此事後,立時暴怒不已。最終還是對白月生母出了手,礙於左膀右臂的兄弟苦苦哀求,隻給了那女人一個教訓後,讓那個兄弟帶著她離開並且不再踏入這裡才算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