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一晌,沉著嗓子開了口,“你的丫鬟說,你的馬車摔下山崖,你受傷很重。”
薑嬈愣了一下,轉瞬笑了起來,很是輕鬆地說:“馬車是摔下去了,但我沒有受傷啊。”
她低著頭說得輕描淡寫,容渟的眉頭卻深深皺了起來。
他心裡有數。
這段日子,大雪小雪不斷,山路必然險峻。
這種天相,若是行軍打仗時,精銳兵隊都按捺原地,不敢輕舉妄動,何況她一個女孩子。
她倒是膽子大。
可一想到她這膽子大為的是給他求藥,容渟目光一黯。
薑謹行插進話來,嘟著嘴不滿說道:“阿姐哪裡叫沒有受傷?明明都流血了。”
容渟臉色沉了些許。
“都流血了還不吃藥!”薑謹行氣呼呼地吼,用勺子被藥碗敲得亂響,“快吃藥!”
薑嬈的臉色頓時變得像吃了苦瓜一樣,“隻是一點皮外傷,真不至於用藥。”
她立場擺的堅定,“我不喝藥。”
卻有一道啞沉的聲音落了下來,“喝藥。”
容渟說話一向是不緊不慢的,這使得他即使有時說話的聲音是虛弱的,可也有一種不容忽視的鎮定在裡頭。
長大之後,去掉了虛弱,換成了慵懶,仿佛不緊不慢間,生殺大權全部握於掌心,給人的壓迫感就更重了。
正如現在喝藥這兩個字,聽在薑嬈耳裡,就像日後他吩咐她去做事的命令一樣。
令她心裡直打怵。
藥碗從薑謹行手中被接到了容渟手中,容渟握住瓷勺,慢條斯理的攪動著藥。
勺子與碗碰撞,白瓷聲音乒乓響,聽在薑嬈耳裡,卻像是斷頭台上鍘刀高懸,指不定什麼時候會突然落下來。
看著他要舉起藥勺來遞到她嘴邊,薑嬈心跳更是要停了。
喝藥已經很痛苦了,要是再被他喂著喝藥,她怕她當場嗆死。
她忙從他手裡拿過藥碗來。
雖然不想喝藥,但比起被他喂藥,她還是更喜歡自己喝藥。
看著濃濃的黑色藥汁,她心裡苦不堪言,露出了視死如歸的神色,揚起下巴,一飲而儘。
喝完藥,她的小臉就皺成了一團。
苦字全寫在臉上了。
容渟抬眸看了她一眼,“苦?”
薑嬈連忙搖頭,“不苦。”
薑嬈還是有些怕他,不敢說實話,違心搖頭。
不僅收起了被藥苦到的表情,還努力做出一副感謝他的樣子,看上去超級乖巧。
“阿姐騙人。”一直待在一旁的薑謹行卻戳穿了她。
他委屈巴巴,“明明阿姐不肯喝我給的藥,卻喝他給的,阿姐不疼我。”
薑嬈無奈,輕聲哄他,“阿姐疼你的。”
“不是最疼的。”薑謹行氣呼呼看著容渟,攀比的意圖明顯,他指了指容渟,童言無忌,“你明明更疼他。”
薑嬈:“……”
她忙捂住了他的嘴,“你彆亂說話。”
容渟微彆開眼去,耳後一道薄薄微紅。
……
薑秦氏忙了一會兒,回到薑嬈這裡,看看她有沒有好好喝藥。
以她對女兒的了解程度,估計到這會兒,她連半碗藥都沒喝完。
看到桌上喝光的空碗,她驚訝挑了挑眉頭,倒是意料之外。
剛才挨訓中途偷偷睡著了,薑嬈見到了薑秦氏,還有些心虛,弱弱道:“娘親你怎麼來啦?”
薑秦氏掃了一眼容渟,淡聲道:“聽說你這有客人,便過來招待招待。”
原來讓她女兒不顧風雪,跑向城外的人就是他。
她隻看到了他的側顏,玉麵紅唇,鼻梁英挺,倒比女孩子還要亮眼標致。
薑秦氏忽然想通了什麼。
她說女兒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替人出城尋藥,看到這少年這般漂亮精致、俊美無儔的麵容,一下就有了解釋。
果然是她的閨女,眼光實在不錯。
手段也很高明,先把救命恩人的角色套上,多方便彼此之間產生感情。
薑秦氏很是讚許地看了薑嬈一眼。
薑嬈渾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讓她娘親開心的事,懵懵的,一頭霧水。
但這種讚許的目光總比訓她要好得多,於是她朝著娘親眨了眨眼。
薑秦氏更加確認了心中所想。
如同丈母娘看女婿,她越看容渟,越覺得滿意。
這孩子樣貌實在生得好看了,正好與她女兒般配。
薑秦氏想,她見到九皇子的時候,九皇子才兩歲,看不出什麼來,說不定長開之後,還沒眼前的這個少年長得漂亮。
沒能讓九皇子和她女兒定親的遺憾立刻消散了許多。
隻是無意間掃到了容渟所坐的輪椅,她一怔。
自己的女婿是個殘廢的話,她就有些難以接受了。
可惜了這麼漂亮的一張臉。
薑秦氏心頭頓時難過了起來,遺憾又看了容渟一眼,隻是這一眼卻令她皺了皺眉頭,恍然覺得,這少年有幾分麵熟。
作者有話要說:薑媽媽和全體讀者:我同意這門婚事gkdgkd
薑爸爸:我扛著刀正在趕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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