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不住禱告,千萬彆再讓她聽到他說什麼嫁不嫁娶不娶的瘋話了。
他這點年紀可能都不懂嫁娶的含義,她都不是很明白,隻想著再長兩歲年紀再說。
薑謹行見薑嬈來了,立刻心虛地縮了縮腦袋。
薑嬈隻覺得屋裡氛圍有些異樣,看了眼容渟。
他臉色並不好看,視線掃向她時,竟有著叫她看不懂的濃沉。
她先把訓薑謹行的事放在腦後,先行走向容渟,擔心剛才來的大夫和她說漏了點兒什麼,“你肩上的拉傷很疼嗎?老大夫說有淤青。”
她說著往前伸了伸手,想拂開他衣口看看淤青,又很快想到彆人的身體她不能隨便亂看,手放了回去。
容渟的目光卻順著一路掃到她手腕。
視線像是攥著她的手腕一樣堅牢。
細細的手腕,一折就斷了似的。
兩隻手腕,能被他一手圈緊。
要是能鎖起來……
彆人就看不到了。
容渟垂著眼,甚至都不敢去問問她,到底是他哪個兄弟和她差點定下過婚約,怕心裡最陰暗的想法自此脫籠而出,關也關不住。
“傷不重,不疼,無妨。”
他彆開眼,不再去看她的手腕。
仿佛那樣,心裡便能靜下來了一樣。
薑嬈聽著他語氣硬邦邦的,比平常日子裡低沉的聲線還要啞澀得多,不免有些奇怪。
薑謹行這時悄悄拉了拉薑嬈衣袖,“阿姐,他叫什麼啊?”
薑嬈聽了這問題卻咬了下唇,小聲同薑謹行說,“日後再問吧。”
一開始她就想知道他到底是哪家的小孩,可他疑心太重,總挑著一雙小狼似的凶巴巴的眼睛看她,戾氣叢生,叫她不敢多問。
後來做的夢越來越多,她以為自己能多少從他以後的生活狀態中窺到點和他家世名字有關的。
但事實是一個落魄卑微的小婢女是沒資格知道任何他的事的。
她反複回憶夢境,她那些夢裡她伺候他的時候大多在晚上。
就好像那宅子是他的彆院一樣,白天就走了,隻晚上回來宿著,要她看他一夜,睡醒了就又走了。
她那時一直九爺九爺的喊。
被他奴役得生氣了,也隻敢在背後唾罵聲,王八.九……
看來夢裡那個做小婢女的她是不知道他真名叫什麼。
不然,背後罵人的時候又什麼不敢的,肯定連名帶姓一起罵了才解氣。
薑嬈也不好奇他叫什麼,本來就隻想等治好他的腿傷便功成身退,問清楚了名字,知道了他是誰,了解越多,分開越舍不得。她輾轉各地長大,最清楚這點。
唯獨有件事叫她想知道他是誰。
她想知道他那個主母到底是哪家的女主人,竟惡毒恐怖至斯。
薑謹行卻不顧薑嬈的勸告,歪了歪腦袋看著容渟,“你叫什麼啊?”
容渟擰眉一頓。
說了,他們就知道了他是誰。
不會來往……
想起了剛剛薑謹行說的話。
他手一顫。
薑嬈見他猶豫就覺得他還有難言之隱,把薑謹行拉了回來,“你喊他哥哥便行的。”
薑謹行扭頭看著薑嬈,“那阿姐也要喊他哥哥嗎?”
薑嬈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麵,覺得有些奇怪。
她習慣性把他擺在弱勢位置上慣了,心裡總覺得她才是大一點那個。
但確實他大,喊聲哥哥沒錯。
薑謹行很容易就被說服了。
薑嬈卻聽容渟說,“我名字,單字一個渟字。”
他沒說姓,卻已經躊躇出了一手汗。
吃過苦的人,一旦吃到一次甜了,就會一直念著那甜的味道,不想再回頭吃苦。
他好不容易找見了光。他不想讓光消失。
他隻說了名,沒有說姓,薑嬈已是足夠驚喜。
畢竟一直以為他不會說的。
但是,“哪個ting字啊?”
她問。
問的時候,下意識就把手伸了出去。
薑嬈六歲起在路上顛簸,馬車裡不方便研磨用紙筆,薑四爺想教她字,就往她手心裡寫。
後來薑嬈又這樣教薑謹行。
一來二去,就養成了習慣。
隻是……
想到現在麵對的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弟弟。
薑嬈訕訕又把手往後縮,有點點尷尬,說,“你和我說一下那字怎樣寫就好……”
這時手腕卻被一道熾燙力道擒著,往前,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