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有些頭疼,就去老大夫那兒拿了藥。”
薑嬈聞言,皺眉。
秀氣的眉頭間,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嗔怒責怪,“你生病了,怎不告訴我?要是你早點告訴我,我也不會叫你一個人在這兒從木桶裡摔出來了。”
容渟的腿傷是她心頭大事。
他這病弱的身子比起她自己的還重要。
容渟喑啞苦笑,“一個人也能熬過去的。”
哪回生病他不是一個人熬過去的……
餓了忍忍就過去了,冷了撐一撐也就過去了,唯獨生病,身體難受到極點,沒人照顧沒藥吃,直接死了都比那滋味好受。
他這瞞著她還理直氣壯的態度,叫薑嬈心裡生了點細微的火氣,看在他是個病人的份兒上,才不和他計較,“我去給你煎藥。”
她把藥煎上,把房間裡傾倒的木桶收拾了出去,又掃走了屋裡滿地的水。
她在家裡從來不做這樣的雜事,動作便慢吞吞的,十分生疏。
容渟撐著一雙有點兒發懵的眸子看著她。
因為病,平日裡的冷漠與淡然都化了,目光是癡纏脆弱的。
才知道,原來小時候生病的時候覺得難熬,不是因為沒有藥。
而是那時候,身邊所有人都盼著他死,無一人盼著他好。
薑嬈收拾好這一屋子的淩亂,回來後關嚴了門與窗戶,將藥端給他喝,“沒有糖,你將就一些,隻喝藥吧。”
苦味、甜味,對容渟來說並無區彆。
他仰著下巴乖乖喝了藥,她給什麼他喝什麼。
隨著大口吞咽的動作,脖頸中央線條淩厲的喉結上下移動。
身上披著的外衫,這時微微散開一點。
現出的胸膛上,布滿了交叉雜列的傷痕。
薑嬈彆開眼,但已經看到了那些傷。
她知道他頸後、肩頭也伏著幾條深深的疤痕,怕是上了戰場的戰士都沒那麼多傷,“你的那些傷,都是從哪兒來的?”
容渟見他敞著衣口她就不再看他,默默的,又把外衫領子往中間攏了攏。
“練武時受的傷。”
還有小時候被嬤嬤抽打出來的傷口。皇後想用鞭子,把他馴化成一條聽話的、毫無主見的狗。
但不想說給她聽。
這些破事,他一人背就行。
……
藥效漸漸發作,薑嬈看著容渟明顯眼皮沉重起來,便在一旁等著,想等著他睡著了,自己再偷溜回去。
但他的眼睛才閉上了一小會兒,就會霍然睜開,盯著她看一會兒,眼皮不敵藥力,又沉下去。
但很快,又會睜開眼睛,盯著她看。
往複許久,薑嬈覺得這也不是個辦法,想著興許她走了他就能安穩睡著了,說了聲“我走了啊”,起身欲走。
手卻從身後被人一下拉住,“彆走。”
他那聲音像是欲哭的小孩,聲線聽上去滾燙,“我難受。”
薑嬈無奈又坐了下來,抽了抽手,卻抽不出來。
隻好等著他徹底睡熟了,將他一根根手指頭掰開了,手才逃開。
被他箍得緊,手都有些疼。
她揉著自己發紅的手指,看他在她拿開手後,指腹順著被子蹭啊蹭、挪啊挪,像是在找什麼,不由得失笑。
生病的人,還真像個小孩子,怎麼就這麼不安呢?
但她沒法在這裡待一夜的,她不能仗著自己年紀還小、沒到及笄守禮的年紀,就不守規矩。
今日來這裡都已是極其出格的舉動了,讓她爹知道了,就算她說自己是去救人,她爹肯定也會氣個半死。
待一晚?腿彆要了。
隻是他這樣子當真可憐得緊,她看著他病懨懨的睡顏,甚至在一瞬間就明白了她小時候生病,她爹她娘守她一夜的心情。
不看著這個小可憐好起來,當真還有些不想離開。
她這腿,還要不要了啊。
薑嬈猶豫著。
那隻在被子上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到的手忽然停住。
它的主人坐起身來,支起眼皮。
視線惶然的,環顧了四周一圈。
狹長的眼睛眯了眯,像還在做什麼夢似的,眼神還是迷離的。
在看到薑嬈時,左右四顧的眼神,終於停住。
像是確認了什麼一樣,上身前傾,撲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容.我為媳婦解衣衫.渟:
媳婦好像不感興趣
又把衣衫攏一攏
薑.爬牆一級選手地位不可撼動.嬈
從今天起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夜那啥風那啥孤那啥寡那啥
果然危險極了!
這章我刪了好多好多,把不滿意的地方刪掉了,所以字數隻剩了這點,捶地痛哭
明天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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