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午,他在用膳的地方,已經見過了這個義子一麵。
那時,他正和容渟待在一起。
……
“九殿下,留步。”
容渟抄完孤本,正要離開書齋時,於蔭學快步追上了他。
態度雖說不上十成的敬重,可比起之前眸間暗藏著針對與敵視,如今眸裡暗暗藏著的,卻是呼之欲出的討好。
他拱手。
“九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
上回伯府老夫人壽宴,從始至終,他都沒能找到和薑四爺搭話的機會。
如今薑四爺偶爾來教幾堂書畫課,可惜他不擅丹青,書院書生眾多,依舊沒什麼與薑四爺搭話的機會。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想做誰的女婿,討那人的歡心總沒錯。
容渟瞥向他。
薄唇翹起的弧度,稱的上和善。
隻是眼底涼薄,似笑非笑。
於蔭學看著這個往日裡被他瞧不起的小師弟,對於要求他這件事,不情願極了。
他那個出身低微的娘又沒辦法給他找來任何的門路,他彆無他法。
隻是他在求人時,難免還有些清高架子,話說得委婉,沒有單刀直入,“薑四爺這段時日,在書院裡教書……”
於蔭學想讓容渟幫他引薦。
這本是他打算拜托給裴鬆語的事,可今日晌午卻見到,薑四爺收養的那個啞巴義子陪著容渟吃飯,並非裴鬆
語。
誰與薑家的關係更好,一目了然。
於蔭學心裡拿不準容渟會不會幫他,隻不過,他若是不幫,那也無妨,他可以再去找裴鬆語幫忙,“若是九殿下有遇到薑四爺、或者是薑家的姑娘與少爺的時候……”
“師兄。”
容渟打斷了他的話。
他眨著那雙狐狸一樣的眸子,瞳仁卻像有一團濃霧遮著,稍顯疏冷涼薄,讓人看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可他輕輕笑了起來,“師兄不用擔心,若有那時,我一定會幫師兄說些好話的。”
於蔭學喜出望外。
他這才理解了燕南尋總說容渟聰慧是為哪般了。
他話才說了一半,他就全明白了。
玲瓏心竅,知心解語。
還不計前嫌地願意幫他。
於蔭學心裡暗自琢磨——
有些單純好騙啊。
卻沒能看出容渟眼眸深處藏著的戾氣和唇邊淡淡的一抹頑劣笑容。
……
燕南尋出門購書,未在書院內,要下午才能尋到,薑嬈耷拉著腦袋回到書齋這邊來,見有人在與容渟講話,便停住步子,在一旁等。
直到於蔭學離開,她才走到容渟身邊,有在他手心寫了幾個字,“方才那人,是誰?”
她還是頭一次見他與彆人聊這麼久。
挺稀奇的。
容渟低頭看著她寫的字。
視線漸漸沉了下去。
抬起眸子時,神色顯得有些局促遲疑,欲言又止。
薑嬈看他這幅情態,心裡產生了一些不妙的猜測。
“怎麼了?”
容渟仍然欲言又止。
薑嬈眉頭擰了起來——
可彆是他受了方才那個書生的欺負卻不敢說。
容渟吞吞吐吐,“我……”
仿佛有難言之隱。
薑嬈心直往下墜。
不會被她猜中了吧?
容渟耷拉著眼,長睫垂下淺淺陰翳,“若我說了,怕你會覺得我是那種妄議彆人的小人。”
薑嬈果斷搖了搖頭。
怎麼會呢?
就衝著他碗裡隻剩一塊肉都還分給她的交情,她就信他的。
但她眼神中有幾分藏不住的憂心忡忡,生怕真的像她猜中的那種。
那他在書院裡的日子也太難了。
容渟薄唇暗自勾了一勾,弧度極小,很難被人察覺。
低沉的聲線,仍是遲疑的語氣。
“我這位師兄,為人不是很好。”
“投機取巧,浪蕩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