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棠“嘶”了一聲,“那還是算了,養個猴兒也比養個我強。”
薑謹行鸚鵡學舌,“養個猴兒也比養個我強。”
扈棠:“……”
她一手把薑謹行從薑嬈懷中提了起來,放在地上,將自己的鞭子給了他,“乖乖,去彆處玩去。”
薑謹行拿著新玩具,跑走了。
薑謹行一離開,扈棠的臉上就掛上了幾分調侃,看著薑嬈:“九皇子什麼時候回來啊?”
薑嬈低著頭,拿著一把小鏡,看著點了胭脂的自己的臉,沒有留意到扈棠神色中的調侃,她說:“也就這幾天光景了。”
扈棠偷笑了起來,抽走了薑嬈手中的那把小鏡子,戳了戳薑嬈的手,尾音上揚,“你之前不高興,是不是因為九皇子呀。”
薑嬈手中一空,終於對上了扈棠充滿興味的視線。
當然是啊。
可她看著扈棠臉上令她感到熟悉的表情,刹那間回憶起,這樣的表情她曾經在鄴城那位老大夫身上見過。
那老大夫執意覺得她和容渟是未婚夫妻,到最後都沒改過來。
薑嬈:“……”
她決定瞞一瞞扈棠,可誰料扈棠卻搶先了她一步,“你沒有立刻否認,便是承認了。”
“九皇子啊……”扈棠想了想容渟的模樣。
是個長得好的,比女人還漂亮,又沒有過分陰柔。
不過,可惜是個殘疾。
扈棠擰起眉,憂心說道:“是他的話,你爹娘能答應嗎?”
“不答應啊。”
扈棠臉色很哀傷,感慨說:“苦命鴛鴦。”
薑嬈:“……”
她向她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沒什麼的,我幫過他,他也幫過我,互相有恩情。”
扈棠凝視著薑嬈的麵龐,“你彆騙自己。”
扈棠眼窩很深,像是有西域人的血統,眼睛深邃又明亮,像是能將人看透,“你就說他離開了,你難不難過,他要回來了,你高不高興?”
薑嬈一時失語,半晌後,慢吞吞地說道:“若是我弟弟離我遠了,我也會憂心難過,他要回來,我也會高興的。”
扈棠看起來聰明,實際隻比薑嬈大一歲而已,她想了想薑嬈的話,竟然找不到反駁的地方,但又覺得,不像是薑嬈說的那樣,“他是皇子,你總不能把他看成哥哥吧?”
“不是哥哥。”
是金大腿……
但這種話,怎麼能說給扈棠聽呢?
“彆說這個了。”
薑嬈有些招架不住扈棠接二連三的問話,岔開話題,“明日你有沒有空,陪我去三清廟一趟?”
“去那兒做什麼?”
“還個願。”
她在佛祖麵前求過,求九殿下平安無事、準時回來,如今算是實現了,她應是得去向幫她心想事成的佛祖還個願的。
誰料等到了容渟該回來那天,她在城門附近一視野寬敞的酒樓看著城門的方向,薑謹行陪著她,困了就睡,睡睡醒醒的,從天上還有太陽,一直待到了夜幕降臨。一整天過去,卻根本沒有等到容渟的人影。
薑謹行最後揉著眼睛醒來,軟糯童音沾著睡意,“阿姐,他怎麼還沒回來?”
薑嬈低頭看著他,“我已經吩咐人去打聽了,你等等。”
薑謹行的臉垮了垮,看著天上掛著的月亮星星,“都快要宵禁的時辰了,城門很快就關了,他還不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吧?”
薑嬈抱著他的手指立刻圈緊了,想都沒想就先反駁說:“不會的。”
她平靜的表情出現裂痕,露出了惶然,卻堅持說,“不會的。”
薑謹行沒見過自己姐姐這樣嚴肅的樣子,他癟了癟嘴,“阿姐,疼。”
薑嬈這才發覺自己剛才無意識地將手指握緊,正好掐住了弟弟的肚子。
她忙鬆開了手,這時,被她派出去打聽消息的芋兒回來,到薑嬈麵前,躬身說道:“九殿下沒回來,還在雲菱,一個月的時間雖然到了,可他自請留下,說要等到棧道修建好才回來。”
薑嬈捂住了心口窩,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沒出事。
她剛才差點就罵了佛祖。
可她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也許是因為他等了太久,認定了今日他能回來,卻沒有等到他的人影。
他若是要在雲菱待到棧道修好再回來,那得到什麼時候?
“那棧道幾時能修好,你打聽到了嗎?”薑嬈問芋兒。
芋兒答道:“沒人知道,外麵的人都說,說在雲菱山那兒落石多、還多雨,行修棧道一事,怕是根本不行。前朝多少人都沒做到過,想修棧道隻是癡心妄想。”
同一時間,錦繡宮內。
“他說要等到棧道修好再回來?”
嘉和皇後拔高了音調,滿麵的難以置信。
宮人為她嘉和皇後著荔枝,恭眉順眼地回,“是。”
嘉和皇後啖了一顆荔枝,笑容冷漠而得意,“真是蠢貨,他這樣立誓,若是棧道修不好,豈不是就不用回來了?”
“不回來正好。”
十七皇子聽說容渟不會回來,臉色中也透露著幾分興奮,但他有些擔心地問道:“母後,棧道真的不容易修嗎?”
“自然是了,不然,皇上為何會派陳兵過去,以陳兵的本事,花幾個月的時間,修一個簡簡單單的棧道,實屬大材小用。”
十七皇子的一顆心落回了心窩,說道:“如此難為之事,何必強求,讓那些商隊繞點遠路就是,不然搭進去那麼多的人力物力,最後隻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正是這樣的道理。”嘉和皇後笑了笑,“硬要修棧道,給了那些跑商隊的人方便,卻冒犯了其他路上路守的好事,若是沒有棧道,他們那兒能過商隊,想從他們手上拿通行令的人,免不了要賄賂討好他們,棧道一成,再沒人給他們賄賂,他們自然不樂意。聽說了嗎?他剛到雲菱山腳下時,被人扔了一身的臭雞蛋。”
十七皇子掩飾不住心底的愉悅,笑意攀爬到了麵上,嗤道:“真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他替那些跑商路的人謀利,簡直是糊了心智。跑商路的、做生意的,都是些劣等的賤民,幫他們做事,哪能討到最多的益處?”
嘉和皇後悠然地晃動著指甲甲衣染成丹紅色的手指,一臉期待著好戲的模樣,“要是棧道修不好,不知道你父皇得多失望。”
一日又一日的時間過去。
樹上的葉子漸漸染上了枯黃,最後一場秋風一卷,把褪了色的葉子都卷走了,隻留下了光禿禿的樹乾。
棧道那邊始終沒有傳來什麼消息,有人為此得意竊喜,有人卻為此憂愁著。
薑嬈抱著小富貴在窗邊,一臉愁容。
它的鳥羽在入秋後變厚了許多,多了些摸上去很柔軟的絨毛。
薑嬈每天都會抱著它,在窗下等著丫鬟回來回報雲菱那邊的消息。
十月沒消息,十一月也沒消息,再等下去,像是這個冬天都要過去了。
容渟該回來那天她沒有等到他的人,過了兩天,卻等到了他的信。
那封信因為送信人的延誤,晚了幾日到達了她的手裡,信上解釋了他為什麼沒有回來的事。
雖然外麵都在傳言說棧道根本修不好,即使修好了也會被落石給砸爛,可他的信上卻輕描淡寫,沒有訴苦也沒有埋怨。
說的那麼簡單……
“什麼時候回來啊。”
薑嬈真的有些擔心像彆人說的那樣,棧道是修不好的,更擔心他會像他說的那樣,棧道修不好就不回來了。
萬一這兩樣都成了真,他豈不是永遠不會回來了?
薑嬈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懷裡的小富貴跟著也哆嗦了起來,身上的鳥羽急速抖動。
“要是他再不回來,我就真要去找他了。”
薑嬈低頭和小富貴說道。
小富貴猶在哆嗦著自己的羽毛。
薑嬈的小脾氣上來了,心裡凶巴巴地想,等到他回來了,她要不理他一陣子。
“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她晃了晃小富貴,簡直又氣又惱火。
明芍奉了一盞熱茶進來,將熱茶捧到了薑嬈的麵前,“姑娘,天氣乾燥,您喝口茶,潤潤嗓子。”
她從薑嬈的懷裡把小富貴抱走,點了點鳥喙,“彆的鷯哥都會說話,偏生它一開始和石榴待上塊兒,學會了喵嗚喵嗚,沒學會人說話。”
薑嬈喝了半盞茶,嗓子清潤了許多,但她沒有接話。
自從知道明芍會把她的行蹤說給她爹爹和裴鬆語聽,她雖然沒訓明芍,但對明芍卻不比之前信賴親切了。
明芍自然也能體察到薑嬈對她的冷落,心裡有些懊悔。
這兩三個月過去,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管她說什麼,薑嬈都不會回轉心意,多看裴鬆語一眼。
她那顆心,就是記掛在九皇子身上的。
本來她一個做奴婢的,位卑話輕,若不是倚仗著主子對她的縱容,她在主子麵前興許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自打想通這點,她就再也沒在薑嬈麵前提起過裴鬆語,也沒有再聽薑四爺的話,告訴裴鬆語薑嬈在哪裡。
即使裴鬆語依然像往常那樣,常常出入寧安伯府,偶遇上薑嬈的時候卻不多了。
退下後,明芍便開始思索著要怎麼樣彌補自己之前的過錯。
她是薑嬈院子裡的一等丫鬟,又是在薑嬈身邊伺候得最久的那個,在府中丫鬟裡的地位算是最高的之一,將所有的丫鬟都召集了起來,“你們若是誰有雲菱那邊的消息,早些來告訴我,或者去告訴姑娘,我都有賞,故鄉是京畿地帶的,都多去跟家裡麵打聽打聽。”
十二月初,天亮得晚,枝頭掛著厚厚的霜,薑嬈還在睡夢中,忽然被人搖醒。
她揉著眼睛,看著點亮的燈火映照著明芍歡欣帶笑的臉,再看了看外麵還黑沉的天色,一時沒反應過來,聲線中帶著滿滿倦意,問道:“天還沒亮呢,有什麼事啊?”
明芍對她說道:“姑娘,是好事!廚房那邊趕早市置菜的阿柳回來和我說,九殿下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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