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倚窗而站,目若寒星,身姿挺拔魁梧,陽剛帥氣。
紅衣小姑娘的臉色,很快變得與她身上衣裳的顏色相同。
宋騅半垂眼,渾然不知樓下的目光,隻因周雲的話,攥緊了拳頭,悶聲問,“主子看出來什麼了?”
周雲纖纖細指,在窗欞上點啊點,她看台子上紅衣飛揚的小姑娘,眼睛裡含著無儘豔羨,“你瞧,她一直在找你。你若上去了,就算武藝比她差三,她也一定會讓著你,你肯定能贏。”
她二十七歲,不算年輕,又在後宮裡煎灼了那麼?年,心態已入老境。這些情情愛愛的,實在不想搭理,是小孩子來搞,她在一旁看看,拉拉紅線合適。
周雲再次將目光移向宋騅,淺笑問,“要不要去試一試?”
宋騅反問,聲線微沉,“主子覺得呢?”
“?”周雲想了想,輕笑,“自是希望你去的。武行的老板是個心胸大、能容人的,那姑娘也是好姑娘,你的本事也不小,品行也好。不管對你,是對他們,都是好事。”
這樣,他就不用再念著她。
她也不用念他了。
“姑娘家的心事都這樣擺在明麵上了,眾人都瞧著,你若有心,莫要辜負。你年紀尚小,容易想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以後錯過了,才知道遺憾。”
“她的心事莫要辜負?”宋騅倏地抬頭,死死盯著周雲,滿眼的狠與恨,咬緊了聲線質問,“那我的心事呢?”
周雲愣了起來。
“宋騅不要彆人,宋騅隻要主子。”宋騅眼角猩紅,堵著周雲,往屋裡走。
直將她堵到了牆上,身後再無去路,他掐周雲的下巴,頭低下去。
宋騅不是被馴服的良駒,也不是忠誠到骨頭軟的狗。
宋騅是一匹狼,他從陰溝裡爬出來,有他自己的狠戾與血性,一旦逮到他想跟的人,就會半步不離地跟,咬死了不回頭。
宋騅肆無忌憚,吻了個夠。
良久之後,他才抬起下巴,曖昧地摸著周雲濕潤紅軟的櫻唇,聲線?啞,“夢裡就是這樣想的。”
“想/親/主子,想/要主子。”
他抓周雲的手,“第一回見你,就這樣想。後來每個晚上,都想/要,想得?疼。”
周雲兩腳泛軟。
她又想起了初見宋騅的那個寒夜。
濃雲蔽月,他臟亂的頭發幾乎蓋住了整張臉,眼睛卻格外的亮。
那時她不知,那雙眼睛,是因為看到了她,所以才變得格外的亮。
周雲沒來得及說話,宋騅大手摸著她的腰,食髓知味,吻又落了下來。
周雲掙了一下,抬手給了他一個巴掌。
她心慌。
她從未有過一次像這樣,隻是被輕輕一碰,就沉溺進去。
近乎沉淪,忘卻自己。
從前她不管何時,都是清醒的。
因為清醒,所以護得住自己,不會受傷害。
周雲見?了後宮裡女人為愛瘋魔的模樣,她隻想一直清醒下去。
宋騅那雙深深陷入情/欲裡的眼睛,霎時清明起來。
他愣了一下,惶然,卻沒有半點的後悔,重重跪了下來,抽出鋒利的長劍,舉高,托至頭頂。
“宋騅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做了不該做的事,要打要殺,全聽主子?落。”
周雲捂胸口,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喘氣,指雅間的門,指尖顫抖,“你走。”
宋騅劍留了下來,垂眼,退了出去。
周雲壓自己?疼的額角,心裡一團亂麻。
窗外比試台上的輸贏,再沒了心思去看,她也沒著急回府,在書肆待到很晚,才慢吞吞回去。
回府後生怕遇見宋騅,做賊似的貼著牆走,左顧右盼,撞上丫鬟,被嚇了一跳。
“嚇死我了。”周雲拍拍自己的心口窩。
丫鬟也被不走尋常路的周雲嚇了一跳,顫聲道:“主子,宋騅走了。”
周雲這會兒聽不得宋騅的名字,語氣有些彆扭,“彆同提他。”
她走出去兩步,忽又返了回來,“你說誰走了?”
“宋騅。”丫鬟想不通一般皺著眉,“今個兒巳時左右,他回府,收拾行囊走了。這一年主子給他的月祿都留了下來,說多謝主子收留。”
周雲先是驚愕,再到惱怒,到最後,攥緊細指,難以置信地問,“除了這句,就沒留彆的?”
“沒了。”
周雲咬緊牙,氣憤又無力。
她那聲走,隻是想讓他給點時間讓她想清楚,又不是讓他走遠!
……
周雲不是隻指望愛情活著的人,宋騅走了,她的心裡雖然有痛有遺憾,但不會呼天搶地,依然好好地做生意,收賃錢,該有的快活,依然不少,隻是夜裡偶然想起,心尖會痛上一痛。
先前鎮上有些猜測她來曆的風言風語,後來見周雲行事清清白白,行事大方有手腕,一個女人,生意越做越好,雖說拋頭露麵不好,可聽說她在金陵那邊有背景,得罪不起,議論聲漸漸小了。
這倒不是周雲幻想中的樣子。
她以為自己出了宮,安定下來以後,就要養幾個麵白貌美的小倌。
一個不回娘家,落戶他鄉的寡婦,養幾個小倌……她若這樣行事,定逃脫不了非議,早做好了準備。
誰知卻是她先改了主意,覺養貌美的小倌沒意思。
不如教一個呆子認字算賬有意思。
周雲一想到宋騅,一會兒笑,一會兒惡狠狠的磨牙。
呆子就是呆子,解詞達意的本事,一點都沒有。她要再見了他,定要他那不中用的腦袋削掉。
可又不知,有沒有再見的機會。宋騅性子果然拗,她給他的月祿,真就一個銅板都沒帶走。那他得靠什麼生活,過得好不好?
丫鬟見周雲像在生氣,不敢靠近,被周雲看到,“有何事?”
丫鬟戰戰兢兢,上前說道:“是個壞消息……”
“說吧。”
“與衢陵江家定的那批布,寄不來了。”
“怎麼回事?”
“江家家主過世,家中內鬥,起了火災,貨都燒沒了。”
周雲皺眉,“那蘇家的布行呢?”
“那家也沒貨了。”
“出去打聽打聽。”
丫鬟攔住周雲,“掌櫃已經差人打聽好了,說是有位從金陵來的皇商,最近在我們這邊,他手上有?餘的貨,願意給們用,隻是……那人說,想見一見主子。”
“見啊。”周雲笑,“這又什麼好為難的,鋪子裡宅子裡養著那麼?人,送上門的生意不做,怎麼養活你們。”
她問,“那皇商,怎樣稱謂?”
“不知全名,隻知姓宋。”
聽是個姓宋的,周雲臉色稍微變了變。
她如今一聽宋姓,就會想想宋騅。想到宋騅,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周雲拿上錐帽,坐上馬車,去和那個皇商約定好的酒樓。
一路上,一直在想宋騅。
下馬車前,周雲拍了拍臉,總在她腦海裡晃的宋騅趕了出去。
店小二引她進門,幫她推開雅間門。
梨花屏風後,坐一個男人。
這背影,寬肩窄腰,令她眼熟。
周雲呼吸聲一輕。
店小二給關上了門,店裡人聲隔絕在外,屋裡瞬間安靜下來。
周雲腳步繞過去,屏風後的男人剛好站起來。
男人身量又高了一些,麵容?了滄桑,眼裡?了閱曆。
卻還是像之前那樣,看到周雲,眼睛便亮了起來,如同寒夜裡濃雲遮不住的星辰,亮得驚人,“在下宋騅,想和姑娘談一筆生意。”
*
後來宋騅與周雲提起他那四年,沒說他白手起家,做成皇商那種種驚心動魄的坎坷與際遇,隻說:“這四年,長了一些年紀,見了許多人。”
“你那時說年輕,見過的人不?,以後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麼,一定會後悔,可我見過那麼?人,心裡是想著你。”
“錯過你才是我會後悔的。”
“你身份有異,若不走,闖蕩出自己的績業,不敢堂堂正正,喚你一聲阿雲。”
“你和江家的生意黃了,當真與我無關。”
“想和你談的生意,也從來無關金錢。”
“宋騅……還缺一位夫人。這樁生意,隻和阿雲一個人做。就是不知……阿雲願不願意?”
周雲勾上他的脖子,主動親吻他的嘴唇,笑他明知故問,“你說我願,是不願?”
作者有話要說:精修版來遼,你們要的小狼狗來啦
這章情節都變了,所以先修了這章
啊,對了,這章裡麵,雲貴妃那句心理“她二十七歲,不算年輕”,是基於人物人設心境,是人物自己的想法!!!不是作者,嗚嗚嗚,沒有覺得二十七歲就不年輕的意思(雙手合十,卑微求生欲)
在作者這裡,女孩子不管多少歲都是年輕的!!!都是寶貝!!!(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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