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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大早,初冬的天灰蒙蒙, 殘星掛在天邊, 愈發添了兩分涼意。

林雨桐裹緊外套, 剛打開房門,就聽奶奶問:“今兒不上學咋起這麼早?”

“我跟同學約好上市裡玩。”

喬大花交代幾句注意安全早點回家的話,遞一碗熱乎乎的麵條給她,從透明罐頭瓶裡舀一勺焦黑油亮的雞樅油,淋在麵上。

浸了兩三個月, 雞樅的香被原汁原味的保存在香油裡, 油炸雞樅又香又脆, 拌在麵裡可提鮮了。雨桐一連吃了兩碗,又“咕唧咕唧”喝了一碗熱騰騰的麵湯,原湯化原食。

喬大花樂見她胃口好,又讓伯娘烙幾張雞蛋餅,“帶著路上吃,同學見了也分人幾張,咱不興小氣。”

雨桐笑眯眯應下, 往臉上抹點雪花膏, 問大人要不要啥東西,她一並帶回來。

伯娘開心極了, “幫我帶兩尺鬆緊, 一雙44碼塑料底。”

大伯乾活多,費鞋。

“要是路過陽子和大梅的學校,問問他們還缺啥, 明天讓你大伯給送去。”

雨桐記下,將要出門,伯娘追上,塞了三十塊錢給她,不管她怎麼推拒,就說“窮家富路,不差這幾塊錢。”其實,奶奶已經給了二十了。

雖然重活一世,但女孩子的天性,對逛街的熱情一如當年。聽著清脆的鳥鳴,空氣裡飄蕩著清新的霧氣,一路跑得飛快,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大家已經等著了。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你們吃早飯沒?”說著,拿出還溫熱的雞蛋餅。

蔡星月和幾個女生都搖頭,家裡吃得飽飽的才出來。

王小東倒不客氣,一氣拿了倆,“浪哥快來吃餅!”

水泥路的另一頭,是穿白襯衣的少年,頭發濕.漉.漉的往下滴水。

獲獎團隊以外的其他人跟著去需自個兒承擔費用,雨桐沒想到他也要去。趕緊把最後三張餅塞給他,“怎麼大清早洗頭也不擦乾?”

沈浪說了聲“謝謝”。

他現在一個人住,糧食是村裡叔叔嬸子湊的,油鹽醬醋卻沒有,更彆說雞蛋。聞見雞蛋味的一瞬間,很不爭氣的咽了口口水。

雨桐怕他不好意思,故意往蔡星月那頭靠,跟女生們聊起天來。

王小東他爸是開拖拉機的,正好要去縣裡拉貨,一口氣將八個孩子送到縣裡,路費分文不收。大家七嘴八舌“謝謝叔叔”,反倒將老實巴交的他鬨個大紅臉。

看不出來,這父子倆反差還挺大。

都是半大孩子,一路唧唧喳喳,言語間滿是對城市的向往與好奇,一下車,都迫不及待要分頭行動。

沈浪突然道:“小東你們去,我跟她們一起。”

“啥?浪哥咋跟女生玩啊?書店有啥好逛的?”

沈浪猶豫一下,什麼都沒說。一群大男生拋下女生,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他總覺著不放心,反正自己也沒啥特彆的事要辦。

這年紀的孩子哪會想這麼周全,見他實在不願去,就脫韁野馬直奔遊戲室而去,約好下午三點在班車站彙合。

一群女生過了馬路,林雨桐忽然道:“星月你們先去,我待會兒到書店找你們。”

走在最後的少年一愣,“你要去哪?”

“有點私事。”上輩子待了半年多,對陽城市熟得很,大街小巷就沒她沒去過的地兒。

“我跟你去吧。”

雨桐一愣,“不用不用,我熟著呢。”

沈浪上前,跟蔡星月等三名女生小聲說了幾句,她們忙不迭點頭,“雨桐注意安全,我們先走了啊。”

沈浪走了幾步,回頭見她傻站原地,“還不走?”

“喂,市裡我真的很熟,你不用擔心,快跟星月她們去吧,或者找王小東也行啊。”

少年默不作聲,走在前頭,不緊不慢,正好能讓女孩趕得上,又不會離太近。

“喂,沈浪,你真的不用陪我去。”你去了我還怎麼施展計劃。

少年一聲不吭,走到路口,頓住,“往哪邊?”

他可能是第一次來市裡,反正自己也不能再把人生地不熟的他攆回去,林雨桐不情不願指了指左邊,跟在他後麵,盯著他背影出神。

雖然比以前壯實了,可胳膊還是那麼細,露出來的小臂全是骨頭,骨節奇大,一看就是常年乾體力活。可他的手指卻又細又長,指甲齊肉際,輪廓圓潤,小月牙乾乾淨淨。

這樣的少年,就算穿著磨邊襯衣和土氣的的確良褲子,也能成為人群裡最亮的星。

順著大馬路走半小時,來到教育局小區。也沒門衛,推開鐵柵欄門誰都能進去。小區裡種了不少桂花,這季節葉子還綠著,跟上輩子她死前一模一樣。

熟練的來到中間一棟,上四樓,敲門。

“來啦——咦?怎麼是你?”陳麗華圍著淡藍色的圍裙,卷發在頭頂盤成一個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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