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感興趣。”
星月不說話,過了半分鐘,猶豫道:“我知道你討厭他們一家三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討厭的我也討厭……但有個人我更討厭。”
“誰啊?”
“曹老師。”
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令人討厭的曹老師。
林雨桐一頓,“他怎麼跟林雨薇扯一處了?”手下的筆也停住,上次去林家小區,鄰居就說雨薇被她“老師”帶走了,絕不可能是班主任。
“剛我不是回宿舍洗頭嘛,去食堂的時候沒幾個人了,看見他倆坐一張桌子吃飯,曹……曹老師還往她餐盤裡夾菜。”普通關係,男女有彆,誰會這麼乾?
實在是曹軒名聲不好,他弟弟曹敬又因為協助藏匿,逃避計生處罰,中秋節前也被處理了。論理這種時候不正是恨林家人嗎?都恨得可以吃林老二的肉喝林老二的血了,怎麼還反對她格外關照?
男女之間可沒純友誼,除非至少有一方是傻子。
他倆可誰都不傻。
林雨桐瞬間警惕起來,曹軒想乾嘛?或者,林雨薇想乾嘛?
想了一個下午也沒得出答案,剛好國慶節前還有一次月考,雨桐也無暇他顧,專心準備起考試來。
到了9月29號,星期五,下午五點二十,整個學校都放假了。
因為室友們要去林家玩,也各自打電話跟家裡人說好了,雨桐直接從市裡包一輛麵包車,四十分鐘到榮安鎮。
有兩個家是城裡的,沒怎麼走過土路,鬨著要讓雨桐帶她們體驗一把山路,其他三個從小到大在村裡長大,走山路也不是問題。
於是唧唧喳喳,一群人往陳家坪去。
城裡孩子很多東西都沒見過,看見一叢草問是不是蘭花,看見一隻麻雀也要問是啥鳥,快到村口時,忽然指著蔥蔥綠綠的白雲山問:“上麵種的啥?”咋跟周圍的山不一樣。
“就是雨桐家的花果山,好多好多水果呢!”
所有人頓時眼睛都亮了,“我們能去看看嗎?”
林雨桐自然樂意之至,拉開籬笆牆,順著大人們踩出來的小路,一路往上。
白雲山垂直高度達三百五十多米,山腳和山頂氣候條件、空氣濕度,甚至土壤肥瘦均有差異。大伯看過很多農業種植的專業書籍,又谘詢過陽子的意見,山腳低海拔處水份充足,氣溫偏高,種了許多柿子、石榴、櫻桃、草莓等溫帶水果。
且柿子和石榴樹大根深,對保持水土也有很好的作用。
山腰土壤最為肥厚,可惜空氣不夠濕潤,種耐旱的提子、葡萄、火龍果、菠蘿,價格相對昂貴一些,經濟價值最高。
同時護在山腰位置,村民采摘啥的也不容易,保得住。大家一個村裡住著,上下山從旁經過,順手摘幾個吃的,張家和林家都是厚道人,也抹不開麵子說人啥。乾脆種在林深樹密的地方,把損失降到最低。
山頂海拔高,氣溫偏低,但光照充足,晝夜溫差大,有利於糖分的儲存,大伯種上蘋果、梨子、李子,雖然單價不高,但勝在產量高,以後薄利多銷。
所有人目瞪狗呆。
“雨桐啊,看不出來你不隻是大學霸,種地也是一把好手。”
林雨桐不好意思的笑了:“紙上談兵,鸚鵡學舌。”全是跟著大伯學的。
林大伯不愧是吃這碗飯的,為了種白雲山,白天乾活,晚上還得看書,很多字不認識,都是翻著新華字典看完的。這一年來整整瘦了五六斤,雨桐心疼不已。
看得差不多了,雨桐帶他們回家。伯娘昨兒接到電話,知道孩子們要來玩,今兒特意早早的回來做飯。
聽見說話聲就從廚房出來,還沒開口,孩子們都叫“阿姨”,嘴甜的還誇“阿姨真漂亮真年輕”,隻是心內略為納悶,雨桐跟媽媽不怎麼像啊。
張靈芝樂得合不攏嘴,“彆跟阿姨客氣,快進屋玩去。”一會兒給他們端上一桌小零食,一會兒又是花茶,鮮榨的果汁,鹵的鴨脖鴨翅鵪鶉蛋土豆片藕片……女孩子們幸福得都快哭了。
“雨桐,你這是過的什麼神仙日子啊!”
“還有神仙媽媽!”
“對,神仙媽媽!”
張靈芝一頓,腳步不敢動了,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嘴唇蠕動,小聲道:“那個,我……我不是……”
雨桐卻忽然跳過去,一把摟住她,將頭靠在她愈發瘦弱的肩膀上,笑眯眯的,“對呀,我媽媽超好噠!世界第一的好媽媽!”臉蛋紅通通的,不是害羞,是激動。
這聲“媽媽”出口,她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感情突然有了去處。自從重生回來,她就很想叫伯娘一聲“媽媽”。
可畢竟是三十出頭的成年靈魂,又以伯母和侄女的關係相處了幾十年,突然改口還是會彆扭。
她心裡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叫吧叫吧,她待你如親女,叫聲媽媽是應該的。”另一個小人說“這麼大人了到處認媽,你好意思嗎?真是有奶便是娘嗎?”
小人們的拉鋸賽,讓她錯過了很多次機會。
終於,在這一天,當著這麼多好朋友的麵,她叫出口了。
“哎呀,阿姨怎麼啦?雨桐把媽媽感動哭了,你嘴裡是不是吃了蜜呀?”
雨桐摟著比自己矮的“媽媽”,用袖子輕柔的幫她擦拭淚水,就跟小時候這個女人嗬護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