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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大伯每次用摩托車送客人出村,人都額外多付他五塊錢。

他們從小到大走習慣了不覺著難,可城裡人受不了啊,剛開始可能礙於楊喬順和林雨桐的麵子,過了那新鮮勁兒,很少有勇氣再來第二次。

“那等路挖出來,果子都落地了。”喬大花頗為著急,“挖路的事兒以後再說,現在先把肥追上。”

大家隻能無奈應下,沈浪卻忽然道:“我認識一位老師,他手裡的工具我們可能用得上。”

大家忙問是什麼工具,他又隻說先試試看。

大家也隻當他是為大伯分憂說的安慰話,哪成想第二天一大早,他摩托車帶著幾個工人進村了。

“郭老師,這位就是我給您說過的林大伯,這是林家奶奶。”沈浪從後座攙下一位老師,黑邊框眼鏡,土灰色上衣,黑色布鞋,一看就是樸實的老知識分子。

喬大花母子倆拘束極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嘴裡弱弱的叫著“郭老師”。

郭老也不跟他們客氣,單刀直入,指著白雲山問:“你們要挖的就是這座山?”不待他們回答,自顧自走到山腳,從隨身工具箱裡掏出鋼卷尺和記號筆,開始測量起來。

有工人扛來幾個大紙箱子,村民們都圍上來,七嘴八舌問大伯家是不是又要乾啥大事兒了。

林大伯也是一頭霧水,他比誰都懵。

沈浪抽空給他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有郭老親自出馬,這事成定了。

果然,沒多大會兒,郭老指揮著工人看過土質,垂直度,又在紙上畫了幾幅圖,不到中午,“突突突”的機器聲響徹山穀。

村裡大人孩子全都跑來看熱鬨,“大叔你們家又要乾啥了?”

林大伯咧著嘴,“挖路!”

“都不用鋤頭咋挖呀?”

正說著,“突突突”的機器已經拱開土層,開出一個一米寬的槽來……大家瞬間明白,這個拖拉機不像拖拉機,挖掘機不像挖掘機的東西,原來真可以挖路啊。

中間挖一段,左右各挖一段,很快,三米寬的“路”就呈現在眾人眼前。林大伯反應過來,趕緊叫上家人,把挖出來的土塊用鋤頭扒拉到兩側。

他們還正準備用鋤頭壓一壓,身後又來了個一米寬的大家夥,“突突突”往上冒著黑煙,沒幾下路麵就被壓得平平整整,緊緊實實。

“喲,這又是啥?”

郭老忙裡偷閒,擦擦額頭的汗,“壓路機,這是小型的,功率小,慢死了。”

村民們紛紛咋舌,就這速度還慢?比人力不知快了多少。而且壓得夠緊實,就跟人外頭修柏油大馬路似的。

等雨桐和雨薇聽見動靜出來的時候,路已經開出快十米了。她們都還記得郭教授,當年知識競賽給她們做過評委的,立馬請他回家喝茶休息。

“老師去休息一會兒吧,這兒我看著。”沈浪攙他下山,林雨桐趕緊接他回家,奉上好茶。

“你就是那個小丫頭?都長成大姑娘了。”郭老看了看雨桐,又對雨薇點點頭。

“那小子求了我一晚上,原來就為了給你們家挖條路,還把我這把老骨頭拉來,都快顛散咯。”

林雨桐紅了臉,這位郭教授講話也太直白了吧,要是大人聽見,還以為她跟沈浪怎麼著了呢。“麻煩郭老師了,非常對不住,您就在家裡歇著,我給您跑腿傳話。”

郭老爽朗大笑,“彆彆彆,那小子火急火燎,我得看看去……順便也看看山山水水,看一年少一年咯……”老爺子背著手,又出門了。

雨薇還算懂事,趕緊給幫忙的工人送了兩大壺涼開水,“又挖十多米了,好快呀!”

沒想到進度這麼快,林雨桐也非常意外,彆的忙幫不上,就幫著做幾頓油水豐厚的飯菜,一天三次送水。

山腰處海拔還不算太高,大伯借來抽水機,直接把水抽上去,太高的山尖就沒辦法了,隻能等著路挖上去再想辦法。

郭老和他帶來的十幾名工人,再加村裡二十多號壯勞力,披星戴月,花費整整二十七天,終於把盤山小路挖到山頂。

從高處俯瞰,一條彎彎繞繞的土紅色綢帶纏在白雲山腰間,在青翠欲滴的山林裡,形成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路一通,毛驢和小馬派上用場,大伯架個平板車在後頭,由它們拉著“噠噠噠”的跑,上山下山都省力多了。

生產工具的改進,必定促進生產力的發展。林大伯真切體會到了交通工具的重要性,靠著馬車驢車,運水運肥啥的,三十分鐘就能跑個來回,一氣兒可以運幾百斤,抵得上五六個壯漢的勞動量。

下山也不用空車,沿路撿拾些落葉枯枝啥的,燒火做飯都不用單獨耗柴火。

而從此時開始,陳家坪也悄悄發生了某種變化。

2001年4月12號,三分之二的村民聯名要求修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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