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芝在圍裙上擦擦手,“你們咋回這麼早?”又問給王家和蔡家的東西送到沒,對方啥反應,要喜歡的話下次再給送。
母女倆這麼多年,哪怕再細微的表情動作,雨桐也能發現不對勁,忙拉她坐凳子上,柔柔地問道:“媽怎麼啦,有事兒?”
張靈芝東想西想,眼睛不敢與她對視,“也沒啥事,就你姐那死丫頭,儘為難人。”
聯想到大梅突如其來的歸家,林雨桐有不好的預感,不會是……急道:“媽我姐咋啦,難道是那王亞軍回來了?他找我姐麻煩了?”
他判了十三年,情節惡劣,按理來說不會這麼快就出獄吧。但二流子的手段說不準,後世有人判了死刑還能靠發明專利出獄呢,不怕他耍流氓,就怕這流氓記仇。
張靈芝一愣,趕緊搖頭,“沒,跟那王八蛋沒關係。”但神色卻欲言又止。
“哎呀媽,你倒是說啊,我姐是不談對象了?”快急死她了都。
張靈芝跳起來,“沒沒,你哥還沒動靜呢,哪兒輪得到她。”
林雨桐偷偷吐了吐舌頭,她已經彎道超車幾個月了喂。
“是她跟人房東鬨矛盾了,這麼大年紀了還不懂事兒,多大點兒事值得她跑回來,還說……”
林雨桐悄悄鬆口氣,不是王亞軍就行,跟流氓比起來,房東算啥。等不及老媽的欲言又止,她立馬奔下樓,大梅正沒事人似的坐沙發上找糖吃呢。
茶幾上放著一盤進口糖果,是她買回來的。
摸著良心說,雨桐長這麼大確實還沒吃過這麼絲滑的巧克力,在吃穿上大梅是真舍得花錢,無論對她自個兒還是對家裡人。
“姐,你都跟媽說了啥,瞧把她糾結的。”
大梅“哢嚓”一口巧克力,滿不在乎:“就跟那老太婆吵了一架唄。”
原來,自從考上市醫院的編製,她就跟同事在單位不遠處租了套兩居室。因為是老小區,環境不好,設施老舊,市醫院職工又以本地人居多,小區房子壓根租不出去。
她們租的時候可把房東高興得,不砍價不吹毛求疵嘴巴又甜的小姑娘,還一次性給了一年房租,老太太睡覺都能樂醒。
誰知這老太太也是個較真人兒,擔心倆姑娘把她房子住壞,今兒來看看熱水器還能用不,明兒來瞅瞅下水道堵了沒,廁所洗乾淨沒……來就來罷,她還偏不在她們下班時段來,專挑著她們上班去了屋裡沒人。
雖然也不會丟啥少啥,可倆姑娘不樂意啊,跟她好說歹說沒用,大梅因為從小在村裡長大,這麼較真古板的老太太也沒少見,為了早上多睡會兒,咬咬牙忍了罷。
可室友不樂意啊,再三溝通無果後,搬著東西跟對象住去了。
本來兩個人的房租,一下子變成大梅一個人扛,她雖頗有微詞,可奈何自己沒對象投靠,臨時想要找個合適的室友也比較難,隻能先住著,慢慢考慮。
反正,她的工資付這點房租也不是問題。
可老太太不樂意啊,愈發變本加厲,一會兒說聽見鄰居告狀大梅帶男人回來留宿,一會兒說廁所臟了,一定是進來留宿的人太多,大梅忍無可忍,臘月二十九跟她吵了一架。
第二天她回家來了,初一回去上班才知道,老太太把門鎖給換了,想拿新鑰匙可以,加錢,每個月漲三分之一的房租。
把大梅氣得又跟她吵了一架,錢不錢的不重要,老太太做派實在膈應人。
吃相太難看!
她一口氣跑回家來,就不信一輩子租房,她林雨梅一定要買房!
林雨桐聽得津津有味,恨不能親自下場跟極品房東老太撕逼一場,甚至還豎起大拇指:“姐乾得好!就算要搬走也不能便宜她,把剩下的房租退來。”
“我支持姐買房,買大的,以後爸媽去玩兒也有個住處。”
張靈芝氣得跺腳,“傻丫頭跟著胡鬨啥呢,房子哪能說買就買,你哥和你還沒畢業,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林雨桐一愣,轉瞬間明白過來,老媽一直吞吞吐吐說不出口……原來是因為怕給大梅買了房就對不住她?彆說家裡還沒窮成這樣,就算真窮到這地步了,學費他們還可以貸款啊,房子反正是會升值的,至少二十年內是一項穩賺不賠的投資。
正想好好做思想工作,門外響起汽車聲,雨桐樂顛顛跑出去,“爸!”救兵來了!
林大伯可能是高興,跟友人喝了點酒,臉沒紅,但雨桐挨得近,一下就聞見了。
小臉一垮,“說過多少次,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
林大伯臉色訕訕,也覺著自個兒理虧,搓著手解釋:“沒喝多,就碰了一個杯底,還不夠一口乾……哎喲,你捏我乾啥,還在跟前動手動腳像什麼話。”
張靈芝“呸”了一口,“還知道要臉啊,讓彆喝偏不聽,你是不是要咱娘幾個做孤兒寡母啊?”
“孤兒寡母”真是林大伯的錐心之痛,他正色道:“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真的。”反正怎麼保證那是兩口子回房的事兒,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我剛聽誰說要買房?”
“我姐。”
林大伯來了興致,“大梅工作三四年,是該買了……這樣,過幾天人賣樓的開門,咱看看去,隨你們挑。”
不是“你”,是“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