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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視狼顧 玄箋 11376 字 9個月前

江叢碧是個十分沒譜的人, 尤其是那張嘴, 大多數時候都是滿嘴跑火車。所以下午她回去的時候說晚上要去顧硯秋那兒,雖然信誓旦旦態度極其囂張,但是林閱微心裡是完全不相信的。

她有一種直覺, 江叢碧就是給她設了個套, 要讓她乖乖地往裡鑽,林閱微認識她那麼多年,還不知道她那些小花樣,於是她打算敵不動我不動, 並且她堅信敵是不會動的。

之後她便心神不寧了一晚上。

總是忍不住去想那個萬一, 萬一江叢碧腦子被驢踢了呢, 突然就殺去了顧硯秋那裡。更甚者,她真的用了美人計……顧硯秋天天拿個佛珠當菩薩,但是光從這些年江叢碧給她灌輸的, 裡表麵越是看起來越是禁欲的人內心就越放|浪的知識,林閱微就不敢肯定顧硯秋是不是堅守得住底線。

還有今天她提到江叢碧時候的異樣, 若是朦朧有了些好感。江叢碧要是打算使美人計, 肯定不止是脫衣服色|誘這種手段, 說不定會帶酒, 來個酒後亂性。

林閱微腦補得一個激靈,看著導航上顯示的剩餘時間, 一腳將油門踩得更深, 在道路上風馳電掣地呼嘯而過。

***

顧硯秋昨晚上睡眠不足,今早八點多起床回來燕寧, 趁著周六在臥室補了個覺,一覺睡到下午三點,神清氣爽。之後和林閱微通了個電話,說了好幾句話,顧硯秋滿足地開始過起了自己的周末。她決定給自己犒勞一頓,於是去買了做西餐用的食材,不嫌麻煩地一步步按部就班。

花費的時間很長,但是她怡然自得,自己還給自己開了瓶紅酒,本來拿了一隻杯子,轉念一想,腳步折返回去,又取了一隻,搭成一對,放在自己對麵,倒了淺淺一個杯底,假裝林閱微在和她燭光晚餐,自娛自樂,反正沒人瞧見,不會有人說她什麼。

林閱微著急往這裡趕的時候,她剛吃完晚餐,有條不紊地收拾著廚房,她做事仔細,此時又不用趕時間,便慢條斯理地清洗著。

林閱微氣喘籲籲地用鑰匙開了家門,客廳裡空無一人,她從外麵看的時候樓上也沒有亮燈,而餐廳的桌上放著兩隻紅酒杯。

林閱微心裡咯噔了一下,巨大的憤怒並著其他不能輕易分辨的情緒一起湧上來,林閱微頭腦一熱,揚聲喊道:“江叢碧你給我滾出來!”

說著她將鞋一踢,拖鞋都沒換,光腳踩上了樓梯,往上衝:“江叢碧!”

廚房裡冷不丁被震了一嗓子的顧硯秋:“……”

她聽出來是林閱微的聲音,將手擦了擦,從廚房出來,隻看見林閱微上樓的背影,邊走邊喊江叢碧,跟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的。

奇怪,江叢碧什麼時候溜到她家裡來了嗎?

林閱微殺到了顧硯秋房門口,一擰,幸好沒鎖門,這兩個人是有多囂張,居然都不鎖門的。

“江、叢、碧!你還是不是人!”

林閱微用力推開了門——

不用開燈,從窗外照出來的光能看出來床上空無一人,林閱微摁亮了牆邊的燈,確實沒人。

林閱微:“……”

一股燥熱從腳底一直湧到了臉上,林閱微訕訕地吸了一口氣,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希望自己剛剛一番神經病似的操作沒有被人看見。

“閱微?”身後突然傳來顧硯秋疑惑的聲音。

林閱微僵硬地轉過頭,看見身前還係著圍裙的顧硯秋,看起來像是剛從廚房裡出來。

林閱微扯了扯嘴角,抬手給她打了個招呼,乾笑道:“晚上好。”

顧硯秋皺著眉頭,說:“晚上好。”

林閱微試圖溜走,被顧硯秋抓住了手腕,一回生二回熟,這回抓得比上回要緊。林閱微沒心思心旌神搖,隻想離開這個讓人丟儘臉的地方。

“我來這裡是因為一個小小的誤會,現在誤會已經解開了。”林閱微生無可戀地看著她,說,“你就放我走吧。”

“你以為江小姐在我這裡?”

林閱微不想多說,沉重地點了點頭。

顧硯秋依舊沒鬆開她,拉著她到了樓下沙發上,給她倒了杯水:“歇會兒再走吧,開車過來怪累的,我桌子還沒收完,很快回來。”

林閱微把目光落在桌上那兩隻害她誤會的紅酒杯上,又看了顧硯秋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說:你一個人喝酒為什麼要準備兩個杯子。

“唔。”顧硯秋說,“今天一時興起。”

林閱微瞪了她一眼。

顧硯秋被她瞪得莫名其妙,但不能妨礙她覺得林閱微可愛而心情大好,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是她平時那種精心雕琢過後的淡笑,也不是略帶譏諷的嘲笑,而是實實在在、簡簡單單的開心地笑。

放在平時林閱微說不定會因為她笑得好看而發會兒呆,但今天她剛剛經曆過人生第十一大尷尬現場,欣賞不來,撇著嘴說:“你笑什麼?”

“沒什麼,你在這裡等我一會。”顧硯秋垂在身側的手抬了抬,往林閱微這邊伸了一點,似乎是想摸她的臉,林閱微睨著她的手,顧硯秋如夢初醒,極其自然地繞過去拿起了桌上的冷水壺,“快沒水了,我再去倒點兒。”

林閱微看著她把酒杯洗了收起來,一直在懷疑人生,剛剛進來為什麼沒看見廚房裡那麼大的一個人,不管不顧就往樓上衝了,衝動是魔鬼,趕明兒讓顧硯秋教她念一段經吧。

顧硯秋的速度比之前快多了,沒幾分鐘就全部收拾完畢,圍裙掛回牆上,裡麵是件寬鬆的T恤,白色的,很薄很透。

林閱微往她胸前隨意掃了一眼,尷尬地彆開了視線。

顧硯秋沒穿內衣……

一般女生在家裡是不會穿內衣的,顧硯秋自然也一樣,她察覺到林閱微神情的異樣,順著她的目光往下一看,臉騰地紅了:“失、失禮了。”

“你再等我一下。”顧硯秋往樓上臥室跑,差點兒絆了一跤。

林閱微鮮少見她這麼失態,看著她的背影笑得不行。

穿好內衣的顧硯秋又是那個隨時可以立地成佛的顧硯秋,和剛才那個慌慌張張的人判若兩人。林閱微不知怎麼的,居然感到了一絲惋惜。

顧硯秋兩手握著杯子,喝了口水,問林閱微道:“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嗎?”

“啊?什麼事要你幫忙?”林閱微還在想內衣的事情。

“剛剛聽你喊江小姐的名字,是不是與我這裡有什麼關聯?”顧硯秋關切地問道。

她不問還好,林閱微都快把這件事給忘了,這一問又喚起了她的記憶,不堪回首道:“不用了,就是個小誤會,不提最好。”

林閱微不願意提這個話題,顧硯秋撫摸著手上的佛珠,暗自琢磨她接下來該找哪個話題好,今晚上最好能將林閱微給留下來。

林閱微看了看手機,已經晚上十點了,她在回家和不回家之間搖擺不定。回家吧,總覺得可惜了,不回家吧,她找不到理由留下來,突然說要留下來過夜也太奇怪了吧。

兩個人各懷心思,目光和目光在空中對上,相視一笑。

林閱微打了個長長長長的哈欠,下一秒就跟要睡過去似的。

顧硯秋抓住機會,速度雖快但是一點兒聽不出她的急迫,聲音穩得聽不出一絲情緒,一貫的彬彬有禮:“要不你今晚就在這裡睡吧,反正明天不用上班,你那間房間我讓阿姨每周打掃,被褥床單也是定期更換晾曬的,昨天剛換過。”

林閱微露出思索神色,半推半就地應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本來就是你的房子。”顧硯秋一笑。

林閱微後知後覺這房子寫的是她名字,不由得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顧硯秋住在這裡是不是傳說中的金屋藏嬌啊。

總之林閱微順利留了下來,她給林媽媽發了條不回家睡覺的消息,林媽媽下一秒電話就打過來了。

“你不回家好歹跟我說一下在哪兒留宿了啊?”林媽媽說道。

“我你還不知道麼,就江叢碧家,幾個朋友家,你都認識。”林閱微含糊其辭,不想讓她媽媽知道她來了顧硯秋這兒。

“我認識那麼多,是哪個?”林媽媽打破砂鍋問到底。

“就是……”林閱微想著用誰的名字來糊弄比較好,江叢碧的話她現在還在生江叢碧耍她的氣,若說其他朋友,肯定又要交代更多,一個謊言要用千千萬萬個謊言來圓。

正當此時,顧硯秋在樓梯上出了句聲:“閱微,你房間很久沒住過了,我剛去試了一下熱水器,沒什麼問題。”

她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手機裡的林媽媽聽個正著。

林閱微:“……”

隻聽林媽媽“哎喲”地嬌嗔一句:“你這死孩子,去見顧家女兒還瞞著我,春宵一刻值千金,趕緊去趕緊去,我就不打擾你了。”

林閱微:“媽你聽我……”

嘟嘟嘟。

林媽媽掛電話掛得比兔子跑得都快。

林閱微有氣無力地補完這句話:“……說。”

顧硯秋:“我是不是不該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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