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媽:“怎麼不好了,我看就挺好,正好我和你好幾天沒見了,挺想你的。”
顧硯秋苦笑:“真不行阿姨,閱微會生氣的,你也說了這是她在家最後一天,讓她高高興興的比什麼都重要。”
林媽媽怎麼說顧硯秋都不答應,最後林媽媽瞪向林閱微,“我幫你問問她。”
林閱微眼觀鼻鼻觀心,不想承認內心其實十分期盼林媽媽能把顧硯秋給請來,冷不丁這個決定權還是落在了她手裡。
“這個……”
林媽媽把手機塞到她手裡,一副“你敢拒絕就等著”的凶狠表情。
林閱微假裝迫於老媽的淫|威,弱弱地對著話筒那頭道:“我媽都這麼盛情邀請了,你就過來吧。”
顧硯秋把她這個語氣解讀成了不情不願,心下更加肯定了,不能去,否則肯定要拉低林閱微的好感值,求生欲使她強烈拒絕:“我真不能去。”
林閱微演不下去了,挺直了腰,中氣十足道:“我現在正式邀請你了,你到底來不來?給個準話。”
顧硯秋:“???”
顧硯秋說了句話,林閱微把手機還回去,深藏功與名地微笑道:“答應了。”
林媽媽白她道:“答應了就答應了唄,瞧把你給美的。”
“我美了嗎?”林閱微摸摸自己上揚的嘴角。
“美了。”林媽媽肯定道。
林閱微輕輕地哼笑了一聲,不置可否,拿著手機腳步輕快地上了樓,美了就美了吧,今晚上又能見到顧硯秋了,如果順便能讓對方留下來住就更好了。
林媽媽盯著自家女兒的背影,奇怪,她現在提到顧硯秋怎麼一臉……少女懷春?林媽媽都不敢相信這個詞有朝一日能用在林閱微身上。
顧硯秋被林閱微一句話就勾走了。
她的衣服在之前林閱微說要帶她去看醫生的時候就換好了,她在樓下客廳坐到了五點才出發,顯得自己沒有那麼迫不及待。
“硯秋來了呀。”林媽媽的聲音極溫和,帶著暖人的笑意,是久違的人間煙火的味道。即便不為了林閱微,顧硯秋也願意來林家。
顧硯秋來的時候林媽媽正拿著食材往開著門的廚房走去,看樣子是正打算做飯。顧硯秋快走幾步,接過她手裡的食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來得好像早了一點。”
“不早不早,我還嫌你來得遲了呢,今天周日也有工作忙嗎?”
顧硯秋不好說自己在家乾等著,便點了點頭默認。
“工作也要記得注意適當的休息,彆仗著年輕不把身體當回事。”
“我平時會鍛煉,休息也夠,身體還好。”
“我不是說你,你我當然放心了,我是說閱微。”
“她怎麼了?”
林媽媽看了一眼門外,沒人,跟顧硯秋說悄悄話:“她現在不是新工作嘛,我聽說這行晝夜顛倒很厲害,你也知道現在的孩子都不喜歡聽長輩嘮叨,她還算好一點的,偶爾能聽兩句,但聽了也是左耳進右耳出,我擔心啊。你和她不是年齡相近嗎,萬一你說的話她能聽進去呢。不用天天說,你想起來的時候給她發個消息讓她注意吃飯注意身體,不要熬夜,就行。”
林媽媽說這話的時候和所有的家長一樣小心翼翼,既擔心孩子,又不知道怎麼能不引起她的反感。
可憐天下父母心。
顧硯秋應下來:“我知道了。”
林媽媽拍了拍她的手背,“謝謝你。”
“你太客氣了阿姨。”
林媽媽笑道:“我們倆再這麼客套下去怕是晚飯都吃不成了,我來做飯,你到外麵歇著吧,閱微在樓上,自己房間裡。”她特意加重了後一句話的語調。
顧硯秋被她的強調弄得大臊,更不好意思上去,往前走了兩步,站在水池前,背對著她道:“我幫您洗菜吧。”
“真不上去找她?”林媽媽調侃道。
顧硯秋堅決搖頭。
林媽媽哈哈笑起來:“說不定待會兒她要下來找你了。”
顧硯秋不接話,再接下去就不知道林媽媽嘴裡能冒出什麼話來。
兩人一個切肉一個洗菜,肩膀與肩膀隔著一米的距離,林媽媽隨意問道:“你在公司怎麼樣?我不是問商業機密哈,是問你自己的工作累不累?”
“還好,不累。”
“不知道你對我們林家的公司有沒有了解?”林媽媽手下切肉動作嫻熟,眼神沒有往顧硯秋那個方向看,好似提起這個問題和“今天的天氣怎麼樣”並無不同。
顧硯秋卻不得不想多,審慎回答道:“有一點了解,但是不深。”
“如果讓你來管理林氏,你能勝任嗎?”
“冉阿姨。”顧硯秋提高聲音,示意她這個問題不該繼續聊下去。
可冉青青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垂目盯著砧板上的肉,說:“你知道我們家閱微誌不在此,你是她法律意義上的妻子,將來很可能林家的公司要交到你手裡。”
“林總還年富力強,說這些太早了。”而且她和林閱微八字還沒寫上一撇,林媽媽就跟不會走的孩子硬要她學會跑一樣急切。
“不早了。”顧硯秋想避開這個話題,冉青青停下手中的動作,望過來的雙眼迸射出亮光,不容反駁道,“我隻問你,假如真的有那麼一天,你——”
“阿姨,閱微來了。”顧硯秋偏頭眼尖地看到從樓梯上下來的林閱微,出言提醒道。
林媽媽眼裡的光瞬間消散,溫溫吞吞地繼續切肉。要不是手邊瀝水的籃子裡多了剛洗淨的幾棵青菜,顧硯秋還以為方才的一幕是她的錯覺。
顧硯秋一來,林閱微透過房間的窗戶就看到了,本以為顧硯秋很快就會上來找她。誰知她在房間左等右等,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她坐了會兒,坐不住了就主動下來了。
“熟了沒啊?”林閱微從外拉開廚房門,假裝環視四周將目光在顧硯秋臉上掃過,最後落到灶上。
“沒呢,就知道吃,也不知道下來招呼客人。”
“我這不是下來了麼,客人,出來吧。”
顧硯秋看一眼水池,麵露遲疑,林媽媽發話道:“我來處理,你出去吧,聯係感情比較重要。”
林媽媽已經從暗搓搓撮合變成明目張膽了,反正林閱微不會生氣,顧硯秋隻會臉紅,沒一個能打的。顧硯秋還磨磨蹭蹭,林媽媽直接將菜刀把對著她。
顧硯秋:“……”
“趕緊走,不然我媽要發威了。”林閱微順勢牽著顧硯秋的手腕出去了,為了遮擋傷痕,顧硯秋還是那件長袖,林閱微沒注意正好握到了淤青的位置,顧硯秋隻微微皺了一下眉便抻平了,嘴角含著笑,低頭瞧著林閱微牽著她的手,仿佛根本沒有感覺到絲毫痛楚。
林閱微一直將她帶到了花園。
林爸爸讓工匠給林閱微打了個秋千架,經過這麼多年,參天蔽日的大樹下,秋千架上爬滿了青綠色的藤蔓,不遠處的花香撲鼻而來。
林閱微扶著她坐到了秋千上,雙手握著繩索,就要推她蕩秋千,顧硯秋雙腳點地,說:“等等。”
“這個很安全的,而且沒人看到,不會有人說你幼稚的。”林閱微以為她是在擔心這些。
顧硯秋搖了搖頭。
就在林閱微奇怪她搖頭乾什麼的時候,顧硯秋朝她伸出了手,白嫩的手心,修長瑩潤的手指,做出邀請的手勢。昨晚上顧硯秋就是用這隻手強硬地禁錮住她的腰的,一絲一毫都不讓她逃開,之後便……
林閱微趕緊甩開昨晚的記憶,避開了顧硯秋的手,直接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顧硯秋手落了空,眉眼不由掠過一絲失落。
兩人中間隔了一拳的距離,卻能清晰感覺到彼此身上細微的熱氣。
她們目視著前方,誰也不敢先看對方。
林閱微說:“我們倆一人握著一邊繩子,然後腳踮在地上,同時踩著往前。”林閱微給她示範了一遍,“之後就像這樣,有規律地將腿屈起,伸直,還有靠著肩背的力量,秋千就能起來了,中途腳不要再落地了,懂了嗎?”
顧硯秋點點頭。
“一、二、三……”
“等等。”
林閱微心說:又怎麼了?
顧硯秋往中間挪了挪,正好和林閱微肩膀挨著肩膀,低著頭輕聲說:“這樣可能更穩一點。”她多此一舉地加了一句,“是嗎?”
“……是。”林閱微感覺自己後頸滲出了一層細汗。
“那我喊一二三了。”
“嗯。”
林閱微和顧硯秋腳尖點著地,帶著秋千往前,之後猛然抬腳,秋千便朝後蕩去,二人在蕩到高處的時候屈腿,到達低處的時候伸直,一開始配合不當,很快停了下來,之後便在空中蕩的時間越來越長。
兩人搭在膝上的手不知何時繞過中間的分界線,悄然握在了一起,林閱微指如畫筆,慢慢地描摹著對方手背宛如青山起伏般突出的骨節,一顆心亦跳得如同峰巒間崩騰翻滾的水流。
顧硯秋耳尖有點發紅。
“硯秋,我有一個關於《地藏經》裡的問題,前兩天就想問你老是忘記——”林媽媽手裡還抄著鍋鏟,就衝出來了,顯然這問題十分要緊。
林顧二人連忙把手鬆開,揣兜的揣兜,沒兜的背到身後去。
林媽媽什麼眼神,迅速道:“打擾了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