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雪鬆:“你信嗎?”
下意識放棄了掙紮的林閱微:“……”
我信你個神經病, 能不能大發慈悲放過她。
屈雪鬆和她對視了一會兒, 林閱微一直沒說話,屈雪鬆放開她, 鼻腔裡發出一聲熟悉的冷哼,甩手走了。
王圓圓連忙小跑過來, “微微, 你沒事吧?”
“沒事。”林閱微看著她的背影, 心有餘悸地說, “真是莫名其妙。”
“我全都錄下來了, 不怕他們倒打一耙。”王圓圓指了指自己手裡的手機, 給她整理好領口的衣服。
林閱微:“我真的不懂, 她到底想乾什麼?我是不是該去問問陳姐。”
王圓圓說:“想問就問吧, 但是陳姐應該也不知道。”
林閱微也這麼想,她惴惴地回了自己的小馬紮上坐著,讓王圓圓隨時護在她左右,屈雪鬆再來這麼兩回,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要還手。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揪她的領子跟拎小雞似的,若不是身在圈內身不由己, 林閱微早就一拳上去了。
屈雪鬆信步踱回了自己的休息間,她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的助理終於忍不住開口道:“雪鬆, 你今天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我哪兒過分了?”
“人家雖然是新人, 但畢竟是果實娛樂的人, 她經紀人陳萱不是什麼無名之輩,都是在圈裡混的, 說不定哪天還會碰到一起。”
“不是,我做什麼了?”屈雪鬆坐進化妝椅裡,從梳妝台上執起一把梳子,給自己梳著在外麵被風吹亂了的長發,樂道。
“你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你看見什麼了?”
“我看見什麼了,現場那麼多人都看見了。”助理火氣上來,說,“我還看見林閱微那個助理用手機把全程都錄了下來,到時候買通稿說你在劇組耍大牌、欺壓新人——”
屈雪鬆用手勢製止了她的話頭,偏頭看過來,助理一見她的表情自動噤了聲。
屈雪鬆皮笑肉不笑道:“說啊,怎麼不繼續說了?”
助理抿著唇,不敢接話。
屈雪鬆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自下至上睨著她,說:“方雯,你是不是仗著你哥是我經紀人,就以為自己也是個人物了?”
助理瑟縮了一下:“……我沒有。”
“是麼?”屈雪鬆皮笑肉不笑道,“我瞧你管得挺多的麼,彆說是你了,就算是你哥自己在這裡,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還輪不到你來多嘴多舌。”
助理眸中閃過一絲狠色,垂下睫毛。
屈雪鬆垂眼看著自己手上剛做的指甲,說:“是不是打算回頭找你哥告狀啊?說我任意妄為,不聽公司安排,我勸你不用白費這個力氣了。”
屈雪鬆站起來,用梳子點了點她的肩膀,“我現在就去給你哥打電話,你被解雇了。”
“屈雪鬆!”助理抬起眼睛,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厭惡。
“原形畢露了?”屈雪鬆還是那副不痛不癢的笑模樣,“在你被解雇之前,告訴你一個人生道理,彆把自己看得太高,也彆把彆人看得太低了。”
助理勃然怒道:“你不過就是個人儘可夫的——”
屈雪鬆出手如電地用梳子扇了她一巴掌。
助理懵了,後知後覺臉上腫脹的痛意襲上來。
屈雪鬆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一指門口:“滾。”
助理看她幾眼,委屈又憤怒地捂著臉出去了。
屈雪鬆就坐在化妝間裡等,一邊琢磨劇本一邊等,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她的手機才響起來,來電顯示是她的經紀人方林。
屈雪鬆接起來電話,淡淡道:“方雯都跟你說過了?”
方林:“嗯。”
屈雪鬆:“那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嗎?”
方林笑道:“沒有,就是讓你消消氣,小孩子不懂事,有時候不知道分寸。”
屈雪鬆手指捏著劇本一角,皺眉說:“我不喜歡有人整天在我耳朵旁邊嗡嗡嗡像隻蚊子一樣念叨。”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經教育過她了,我這就重新給你派一個聽話的過去。”
“麻煩你了,方哥。”
“不麻煩,你好好拍戲,注意身體。”
“知道。”
“我這兒還有事要忙,晚點再給你打電話。”
“先掛了。”
屈雪鬆掛了電話,把自己陷進座椅裡,閉上了眼睛假寐。
***
王圓圓手指頭戳了戳林閱微的肩膀,說:“你看那是誰?”
林閱微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這不是屈雪鬆的助理麼?怎麼沒和她藝人在一起?”
方雯在片場到處遊蕩,不時看一眼手裡的手機,表情看起來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似的。王圓圓說:“看樣子像是被趕出來的?”
“我看著也像。”林閱微轉回臉,說,“彆管她了,跟咱們沒什麼關係。哎——”
王圓圓說:“我過去打聽打聽。”
王圓圓是助理,方雯也是助理,雖然彼此跟的藝人咖位大小差很多,但是兩人湊到一起不會引起彆人的注意。
方雯一連打了三四個電話,她堂哥方林都沒有接,正心煩氣躁呢,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雯雯姐,你怎麼在外麵?”
林閱微看完了麵前的一場戲,王圓圓正好回來。
王圓圓貼著她的耳朵給她彙報消息。
“方雯這人沒什麼腦子,還在氣頭上,一套話就套出來了。剛剛屈雪鬆不是對你不太友好麼,在場不少人都看到了,她去勸了兩句,屈雪鬆就把她趕了出來,還要把她炒魷魚。”
林閱微咋了一下舌。
她突然想起來,問道:“這樣算是耍大牌嗎?”
王圓圓回答:“不算,頂多算脾氣不好,她又沒在片場發脾氣,而且孰是孰非還不知道呢。”
王圓圓說:“對了,屈雪鬆的經紀人方林是她堂哥,她現在正打電話要給堂哥告狀呢,你說她傻不傻,除非方林和她一樣沒腦子,她這個狀告了也白告,她要是真有本事,有這麼個厲害的哥哥怎麼也不會隻是個助理,就是隨便給她個工作乾乾。”
屈雪鬆和方林是什麼,合作夥伴,對彼此都有極大的利用價值,屈雪鬆借著方林的操作躋身一線,方林也因為捧出屈雪鬆這麼一個當紅花旦而身價倍增,二人相輔相成,怎麼會因為區區一個方雯傷了表麵和氣。
林閱微嗤笑說:“說不定方林還要和屈雪鬆道歉,讓她彆生氣。”
王圓圓說:“就是這個道理。”
兩人見有人朝她們這邊看過來,將本來就小的音量降到徹底沒聲。說到底,這些事情和林閱微都沒有關係,隻是對她補充了一些關於屈雪鬆的印象——脾氣大,更不能去惹她。
林閱微後來的幾天就更避著屈雪鬆了,但是她把這件事報告給了陳萱,陳萱聽說王圓圓錄了視頻,把視頻要過去看了看。
林閱微敏銳地問:“這個視頻有什麼作用嗎?”
陳萱說:“先放著,暫時沒什麼用,這不是你需要擔心的,你好好拍戲就行了,我聽導演說你還挺認真的。”
“我哪兒敢不認真。”林閱微說。
“多學點東西,我過幾天去看你。”陳萱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說,“現在我快登機了,有事微信我。”
“好的。”
“拜拜。”
“拜拜。”
林閱微往後一倒,背部觸碰到柔軟的被褥,撈過床頭的手機一看,才發現今天已經是周六了。劇中沒有假期,如果不是特意去看,根本不會注意到。
【兩個木:回顧家了嗎?】
林閱微給顧硯秋發了條消息,顧硯秋沒有立刻回複她。
【兩個木:忙完了給我回個信】又發了一條,林閱微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
顧硯秋周六下午去了顧宅,家裡隻有一個顧飛泉,並且被顧飛泉告知顧槐和賀鬆君出去逛街了。
自從上次達成合作後,顧硯秋和顧飛泉之間的關係產生了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肉眼無法察覺,但是就是從心理上,兩人都感覺有什麼東西悄悄地改變了。
從樓上下來的顧飛泉站在沙發旁,問:“你是回房間還是在客廳坐著等?”
“客廳吧,能第一時間看見。”
“正好我也想看。”顧飛泉先她一步坐下,不讓自己顯得很故意要留下來,仿佛是顧硯秋學他似的。
顧硯秋狐疑地朝他瞥過去一眼。
顧飛泉假裝沒看見這個眼神,讓阿姨倒了兩杯水過來。
顧飛泉:“要看電視嗎?”
假如是在前些時間,顧硯秋可能會以為顧飛泉是故意擠對她,給她下馬威,但是現在,她用一種一言難儘的表情對著顧飛泉,沒說話。
顧飛泉反應過來,訕訕地住了嘴。
這裡是顧硯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他顧飛泉隻是住了幾個月罷了,就自然而然將自己當成主人了,潛移默化的習慣真的可怕。
兩人各喝各的水,相對無言了一會兒。
阿姨在廚房做一些小點心,傭人都不在客廳繞著,顧硯秋開口問沉默的顧飛泉:“我上回拜托你的事……”
顧飛泉搖了搖頭。
顧硯秋:“你沒問,還是什麼?”
上回顧硯秋讓顧飛泉去驗證一下,沈懷瑜究竟知不知道賀鬆君的存在,並且在和顧槐結婚後有沒有過聯係。
顧飛泉:“我回來以後把從小到大所有的記憶都捋了一遍,確實沒有發現過你媽媽可疑的蹤影。我也問過我媽,但是我媽那個人你知道的,對你媽媽積怨很深,我一提到你媽媽的名字,她就情緒失控,口不擇言地謾罵,我旁敲側擊地試探過幾次,我媽除了發脾氣外,還說我是不是忘了和你們倆的過節,家長的念叨,聽多了就很煩,你知道的。”
顧硯秋不知道,她從小都沒有被沈懷瑜念叨過。
顧飛泉:“她還老是催我找女朋友,我有一天晚上不是去找你談事情麼,回家換衣服的時候被她發現了,以為我是找到了中意的姑娘,非要讓我抓緊,哎。”
顧硯秋一秒找到了重點,皺眉道:“你為什麼要回家換衣服?”
顧飛泉:“……”
顧飛泉解釋說:“在公司被咖啡潑臟了。”
顧硯秋點頭:“哦。”
顧飛泉強調了一遍:“我真的是被咖啡弄臟了西裝。”
顧硯秋奇怪地看她:“我聽見了啊。”為什麼要再說一遍?
顧飛泉不吭聲了,看她一眼,低頭繼續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