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歸鳶給林閱微發送的那句話是:【對不起, 媳婦兒我錯了, 你晚上什麼時候收工啊?我洗乾淨了等你呀】
還在後麵配了一個可愛的表情, 反正不是顧硯秋習慣的“微笑”。
顧硯秋盯著這條消息足足半分鐘,心裡的火氣沒有半點下去的跡象。
憑什麼要她主動服軟?是林閱微先掛她電話的, 自己最多不怪罪她, 在她下次發消息過來不逼著她道歉,先服輸是不可能服輸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
顧硯秋一咬牙,手指長按住那條消息,選擇了“撤回”。
看著係統提示的那行小字,她心裡還在想呢:如果林閱微真的知道錯了的話,那麼看到她這個撤回就會主動聯係她,如果沒有,說明對方不知悔改, 那正好, 更彆想她對著一個不知悔改的人認不屬於她的錯。
已經踏上回家的路的程歸鳶如果知道她後來的操作,一定會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多留下來兩分鐘, 看著那條消息變成不可撤回的狀態。
但是事實已經如此,造化如何,隻有看二位怎麼化解了。初戀總是免不了多一些磕磕碰碰。
***
再說林閱微, 林閱微前天晚上和顧硯秋大吵一架後也是後悔莫及,尤其是衝動之下掛了電話, 差點兒就立刻撥回去了,最終還是差點兒。
她盯著手機響:這不能全說是自己的錯, 是顧硯秋先招她的,不知道她最近工作壓力大嗎,為什麼還弄出這件事來?為什麼總是不相信她呢,偶爾吃吃醋是情趣,但是亂吃醋就是困擾了,林閱微覺得自己是不喜歡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醋壇子的;她長到這麼大還沒人敢用那麼大的聲音對著她吼,凶她——是的,林閱微把顧硯秋失去控製說的那兩句話解讀為凶,況且是顧硯秋先凶她的;什麼叫“我已經為她去打擾你道過歉了,現在該你道歉了”,重點是這個嗎?她憑什麼替程歸鳶道歉,她和程歸鳶是一路人,自己是無理取鬨的另一路人唄?她就是這個意思!
如果她真的珍惜自己、在乎自己的話,為什麼不能先服個軟呢?隻要她服一下軟,自己保證乖乖和她認錯,既往不咎。再說了,她掛了電話顧硯秋不會再打回來嗎?不知道自己是在氣頭上不受控製嗎?打個電話是要了她的命還是怎麼樣?
兩人的想法殊途同歸,愣是冷戰了一晚上,彆說電話了,一個字也沒和對方說。
都等著對方服軟。
林閱微沒失眠,但是晚上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夢,其中有一個是顧硯秋在夢裡衝她吼的,嗓門越來越高,林閱微一巴掌揮過去,把自己弄醒了,靠坐在床上,腦仁跟炸了一樣。
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等感覺好一點後,林閱微才起床洗漱換衣服。
她不想去想顧硯秋,但是在看台詞的時候、拍戲的空擋,忍不住要把思想往那個方向轉。屈雪鬆過來找她的時候,林閱微差點沒忍住朝對方傾訴,最後還是忍住了,在兩人討論今天的對手戲中,林閱微暫時忘記了這些煩惱的事情。
這一僵持便到了現在。
【係統消息:西顧撤回了一條消息】
林閱微心裡冷笑,說:很好。
她不知道顧硯秋發的什麼,發的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態度,道歉就道歉,吵架就繼續吵,發個消息又撤回是什麼意思?輕侮她嗎?還是表示她的不屑?
林閱微在輸入框裡隨便鍵入一串字符,也點了撤回。
不就是撤回麼?跟誰不會似的。
顧硯秋剛下班,正在去外麵應酬的路上。她今天已經無數次點開和林閱微的對話框,生怕錯過她的消息。她想:林閱微那麼傲氣的一個人,萬一看到她好一段時間不回複,大概會產生自己不想原諒她的誤解,所以她時不時就要點開看一下。
林至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說:“小顧總。”
顧硯秋心不在焉地回答:“怎麼?”
林至:“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沒有信息,顧硯秋把手機屏幕扣在膝蓋上,冷冰冰地說:“沒有,你想多了。”
林至:“……”
按照他對顧硯秋的了解,這種反應隻可能是……
林至:“你是不是和對象吵架了啊?”
顧硯秋就奇怪了,她是把“和林閱微吵架”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嗎?怎麼連林至也看出來了。顧硯秋繼續冷冰冰地說:“不是。”
林至弱弱地“哦”了一聲,說:“如果是吵架的話,不要鬨得那麼僵,傷感情。”
顧硯秋煩躁地想:怎麼每個人都要挑她的不是,是她要鬨僵的嗎?是誰先掛的她電話,是林閱微自己無理取鬨不可理喻。
紅燈,林至在路口停下,後視鏡裡覷著她的神色,說:“顧總,你是……攻嗎?”
顧硯秋:“???”
什麼玩意兒?
林至拜他那位女朋友,不,現在應該說是未婚妻所賜,不但磕了林邵的cp,還磕同人文,對裡麵的名詞了解得麵麵俱到,像顧硯秋這樣的,他個人以為是冰山霸總,一般都是充當攻的角色。
顧硯秋皺眉:“什麼意思?”這個話題她是不是在什麼時候和林至討論過。
林至說:“就是在兩人關係中占據主動的那方,或者說……咳,那什麼的時候在上麵的那個。”
顧硯秋說:“哦。”
她想:我要是占據了主動關係林閱微還能掛我電話嗎?至於那什麼,她們倆還沒那什麼呢。
於是顧硯秋回答說:“沒有,我不是。”
林至:“!!!”
夭壽了,萬萬沒想到小顧總居然是個受。
他的震驚表現得太過明顯,以至於顧硯秋不得不追問道:“你怎麼這副表情?”
林至搖頭說:“沒什麼。”
麵前的燈綠了,林至將車開過路口。
林至可能是想起了他和未婚妻吵架的種種經曆,開了段路,忍不住又提起這話茬,道:“在情侶關係裡總有一個人要先妥協的,你看我們做男人的,平時寵著女朋友比較多,吵架的時候能讓就讓著點。像你……”
顧硯秋打斷她:“我沒和女朋友吵架。”
林至:“……”
得,這話聊不下去了。
顧硯秋低頭擺弄手機,她手已經按在返回鍵上了,就看到和林閱微的對話框裡突然吐泡泡似的冒出來一條消息。
【兩個木:嗬嗬嗬嗬嗬嗬額嗬嗬嗬】
還沒等她開始思考,眼前一花。
【係統消息:兩個木撤回了一條消息】
顧硯秋一拳捶在了身邊的座椅上。
好,非常好,耍她是吧?
死不悔改。
林閱微來了個原樣撤回,心裡卻沒有預料之中的舒坦,反而更堵心了。她朝王圓圓喊道:“水。”王圓圓拿過來水,她滿眼戾氣地把手機丟回王圓圓懷裡。
王圓圓懵逼臉:“哎?”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看了個手機突然火氣這麼大了?
表演指導遲老師走了過來,正好瞧見這一幕,奇道:“怎麼了這是?”
林閱微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鞠躬:“遲老師。”
遲老師:“心情不好?”
林閱微笑了笑:“沒事,壓力有點大。”
遲老師說:“熬過這幾天就好了,楊導請吃飯,去不去?”
林閱微說:“去,我去換個衣服。”
楊嘯請了劇組的主要主配角吃晚飯,劇組拍攝氣氛很好,大家夥感情都不錯,熱熱鬨鬨地吃晚飯,林閱微和屈雪鬆關係近,在劇組擔任的角色咖位也相近,自然被安排到了一起。
屈雪鬆在她臉上打量了一圈,說:“你這兩天很不對勁啊。”
林閱微給她倒了酒:“有點煩心的私事。”
屈雪鬆彎了彎眼睛:“介意告訴我嗎?”
林閱微抿唇直言道:“抱歉,不大方便。”
屈雪鬆露出受傷的神情,但是明顯能讓人看出來很假,捧著心說:“我好傷心啊。”
林閱微被她逗得樂了一下:“傷心什麼?”
屈雪鬆說:“傷心你沒有福氣,不能接受我的開導呀。”
林閱微小聲:“哈哈哈。”
因為流言的緣故,她們倆在席上有點惹人注目,屈雪鬆逗完她以後便向導演、製片、表演指導等人舉起了杯子,“楊導、遲老師、方老師,我敬你們一杯。”
被敬酒的幾人紛紛舉杯。
席上氣氛融洽。
林閱微敬過了一輪,靈台尚且清明,她要敬第二輪的時候屈雪鬆按住了她的手腕,搖頭,壓低聲音責備道:“這裡不是你買醉的地方,收回去。”
林閱微被她的眼神鎮了回去,心虛地辯解道:“我沒有想買醉。”
屈雪鬆眉目是笑的,眼神卻是冷的:“這樣最好。”
她把一旁的茶壺拿過來,取了一隻乾淨的杯子,說:“喝茶。”
“……”林閱微果然沒有再喝。
她有點怕這樣的屈雪鬆。
屈雪鬆酒量好得驚人,一頓飯吃完一點兒醉態都沒,最後還負責分配好喝醉的、喝得半醉的人,一個個安全地送回住宿的酒店,半點沒有架子。
林閱微越看到她的這一麵,就越承認這個人的魅力所在,接著便替她憤慨那麼多不了解她的人通過流言對她的惡意中傷。
“這麼看著我乾嗎?”屈雪鬆回頭看到她的眼神,笑著說,“我會以為你喜歡上我了,我要求很高的。”
林閱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