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秋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暴風驟雨般的攻勢落了下來。林閱微失了先手,一步慢,步步都慢,到後來隻剩下被動招架的份。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房間裡仿佛有什麼在動。
林閱微耳朵一動,猛地醒過來,問道:“什麼聲音?”
“有聲音嗎?”
“有。”
黑暗裡一道影子一閃,輕盈地躍到了床麵上,林閱微手碰到了一個毛絨絨的物體,軟軟的透著體溫的小東西,林閱微駭然之下差點兒叫出聲。
然後她的目光就和一雙幽幽的藍眸對上了。
林閱微一個雲養貓玩家這回真的嚇得叫出來了。
顧硯秋自然也看到了:“……”
“是薛定諤。”她安撫了林閱微,旋即去床頭開了燈,室內重新恢複光明,雪白柔軟的薛定諤蹲在被麵上,敦實的屁|股底下壓著林閱微的手。
林閱微魂魄剛歸位,將手抽了回來,驚魂甫定道:“我不是送它回去睡覺了嗎?”
顧硯秋下床撿起地上的睡衣,自己套了一件,丟了一件到林閱微跟前,說:“可能又醒了吧。”
“它怎麼進來的?”
“你下樓的那會兒。”顧硯秋拉開櫃子看了看,皺眉道,“剛剛應該是躲在這裡麵。”
“……”
林閱微把睡衣穿好,點著薛定諤的腦袋瓜,嘟囔了一句什麼,薛定諤歪了歪腦袋,自顧自地在床上找個地方窩著了。
林閱微:“……”
顧硯秋抱臂站了會兒,拎起薛定諤,乾脆果斷地扔出了臥室門口,把門帶上了。
門外薛定諤撕心裂肺地嚎起來。
林閱微:“………………”
顧硯秋自責地說:“你不在的時候,它在我這裡睡習慣了,是我的失誤,忘記了這件事,沒把房間檢察清楚,害得你欲求不……”
林閱微紅著耳朵打斷她:“我沒事。”
顧硯秋問:“繼續嗎?”
林閱微看了一眼時間,剛要回答,門口傳來撓門聲,滋啦滋啦。
林閱微:“又是薛定諤?”
顧硯秋點頭。
她說:“不用管它,我們不開門,它自己會回去睡覺的。”
林閱微猶豫了下,說:“好吧。”
顧硯秋舔了一下紅潤的唇瓣,說:“繼續?”
時間還早,繼續就繼續吧,林閱微把被子掀開,顧硯秋坐了上去,剛吻了一會兒,顧硯秋就發現林閱微心不在焉。
林閱微朝門口看了一眼,撓門聲還在繼續,擔憂道:“它真的會回去睡覺嗎?不會睡門口吧,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顧硯秋歎了口氣。
林閱微說:“要不然……”
顧硯秋起來將門拉開,薛定諤一爪子撓在了顧硯秋光|裸的小腿上,頓時出現三條血道子。顧硯秋對這種傷習以為常,她上次給薛定諤洗過一次澡,小臂上被撓了六道,左右對稱。
薛定諤被她從門口拎了回來,丟在床上,林閱微把薛定諤抱在懷裡,顧硯秋看著她說了一句:“閱微,慈母多敗兒。”
林閱微:“………………”
顧硯秋走過來在林閱微額頭上吻了一下,說:“我下樓處理一下傷口。”
林閱微才緊張道:“你受傷了,傷了哪裡?”
顧硯秋笑笑:“被撓了兩下,沒什麼大礙,上點藥就行了。”
林閱微把貓放下,跟著她下了樓,忙前忙後地給她處理傷口,最後顧硯秋抱著她坐在沙發裡,幽幽地歎了口氣:“薛定諤是個大問題。”
它要是時不時地溜進臥室,專挑緊要關頭打斷,再興致高漲的人也會給嚇成性冷淡。
林閱微心軟道:“它之前都睡習慣了,這樣突然改掉會不會不好?”
顧硯秋挑挑眉,不置可否道:“你決定吧,我都可以。”
林閱微糾結道:“我再想想。”
顧硯秋又敲打了她一句:“記得,慈母多敗兒。”
她老是提這句話,好笑又擠對人,林閱微氣得掀開她衣領,唇瓣壓上去用力地吸了一口,顧硯秋吃了痛,忙道:“我明天還要見客戶。”
林閱微看著那個鮮紅色的吻痕,訕訕道:“……已經來不及了。”
顧硯秋看著她:“你明天要出門嗎?”
“我不……”林閱微察覺到她的目光,改口道,“出門,我出門。”
顧硯秋哼笑一聲逼近她:“晚了。”
林閱微尖叫一聲,兩手捂著自己的脖子笑著抱頭鼠竄,顧硯秋在後麵追,最後把她壓在大理石麵的飯桌上,三倍回敬。
林閱微對著鏡子照了照,回過頭來,瞪著笑容異常燦爛的顧硯秋說:“你是不是想打架?”
顧硯秋說:“是啊。”
林閱微說:“等著,看我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顧硯秋囂張地笑:“哈哈哈。”
兩人在樓下鬨了一陣,居然有些不舍得上去,林閱微認真思考起把臥室搬到樓下的可能性,顧硯秋一針見血地打破她的幻想,說:“沒用的,薛定諤認人。”
林閱微嘴硬道:“我會教好它的。”
“祝你好運。”顧硯秋聳聳肩膀,說,“慈母多敗兒。”
林閱微撲了過來:“啊啊啊啊顧硯秋我跟你拚了。”
顧硯秋遊刃有餘躲著她毫無章法的襲擊,最後兩個人都累得歪倒在沙發上,林閱微說:“你今天怎麼這麼瘋?說好的佛係霸總呢?”
“我不佛係霸總,是你自己給我安的人設。”顧硯秋感覺自己是有點兒興奮了,一點都感覺不到困意,她朝茶幾點了點下巴,說,“我今天好早就把佛珠摘了。你要是喜歡佛係的,我也可以。”
“算了,就這樣吧。”林閱微手指點著她秀挺的鼻子,說,“這樣的你比較可愛。”
顧硯秋眨了眨眼睛:“我以前難道不可愛嗎?”
林閱微受到暴擊,立馬表白道:“可愛可愛,你都要可愛死啦。”
顧硯秋笑起來,笑得好看極了,還露出幾分林閱微熟悉的羞澀,說:“以前都沒有人說過我可愛。”
“你爸媽呢?”
“爸爸說我聰明,媽媽說我長得好看。”在顧硯秋的記憶裡是這樣的,她對林閱微說,“你是第一個說我可愛的人,真的。”
顧槐應該是不善表達,至於沈懷瑜,可能從來沒有愛過她吧。林閱微心裡酸澀澀的,心疼地摟緊了顧硯秋說:“那我以後每天都誇你可愛,可愛可愛真可愛。”
顧硯秋不好意思地說:“這樣會不會顯得我臉皮很厚?”
林閱微說:“不會,你又不是自己誇自己。”
顧硯秋道:“你誇多了,我也會覺得自己很可愛,這樣不就厚臉皮了嗎?”
林閱微一時想不到什麼理由來反駁她,強行解釋說:“反正你就在我麵前可愛就好了,不管是我說你還是你自己覺得,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哪兒有厚臉皮之說。”
顧硯秋幸福地偎進她懷裡,說:“好吧。”
兩人互相依偎在沙發上說情話,氣氛使然,很多平時說不出口的話都能說出口了,今天晚上沒有月亮,若是月亮聽見,必然要羞紅臉。牆上的掛鐘走到了淩晨兩點,林閱微戀戀不舍地拉著顧硯秋起來,說:“睡覺去?你明天不還得見客戶嗎?”
顧硯秋打了個哈欠:“好。”
林閱微上樓把床上的貓毛滾乾淨了,她們倆睡一起,薛定諤被放到了另一側,兩人一貓相安無事地陷入了夢鄉。
第二天清早,林閱微是被薛定諤踩醒的,從肚子一直踩到臉上,挺大個貓了,要不是林閱微素來鍛煉,這一腳怕是踩得夠嗆。貓也欺軟怕硬,知道顧硯秋是個冷漠的爸爸,把魔爪伸到了媽媽頭上。
林閱微睜開眯縫的眼睛,看了看在自己身上踩得不亦樂乎的薛定諤,然後看向旁邊睡得正香的顧硯秋,登時清醒了。
薛定諤被捂著嘴從床上抱了下來,林閱微躡手躡腳地帶上門,去了客房教育薛定諤。
“知不知道爸爸在外麵多辛苦,周末還要出去見客戶,都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咱們娘倆能夠有一個安穩平定的生活,你說說你,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定時長膘,對這個家庭做了什麼貢獻了嗎?你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薛定諤喵嗚了兩聲,仰著圓滾滾的腦袋看她。
“晚上打擾爸媽生二胎就算了,現在才幾點,早上六點不到你知道嗎?昨晚爸媽兩點多才睡,到現在三個小時,鐵打的人也受不了。我就算了,我脾氣好,你要是吵醒了爸爸,今天的早餐就沒你的份了。”
薛定諤抖了抖蓬鬆的軟毛,矜持地坐下了。
“端正態度。”林閱微把薛定諤給戳了起來,薛定諤彆過腦袋生悶氣不看她,林閱微說,“我才說你兩句你就不樂意聽了?給我轉過來。”
薛定諤:“……”
林閱微兩手捧著薛定諤的貓臉,強行和它對視,說:“知道你聽不懂人話……”
“噗——”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笑。
林閱微回過頭,看見穿著睡衣站著的顧硯秋,立馬不要貓女兒了,拍拍手站了起來:“你怎麼醒了?”
顧硯秋笑眼溫柔:“來看你教育孩子。”
林閱微說:“少打趣我,你不是說我慈母多敗兒麼?”
顧硯秋拉著她往回走:“不用管它,待會兒我來教育。”
林閱微好奇道:“你怎麼教育?”
“山人自有妙計。”顧硯秋打了個嗬欠,眼睛裡全是困出來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她抬手隨意擦了擦,半環住她,下巴親昵地枕在林閱微肩膀上,貼著她耳朵說話,尾音軟軟地上揚,道,“陪我睡覺啦。”
林閱微半邊身子瞬間麻了,手在牆上扶了一下。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罪魁禍首顧硯秋眨了一下眼睛:“你怎麼了?”
林閱微深吸了一口氣:“沒什麼。”
要是顧硯秋在床上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她大概早就繳械投降毫無反抗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