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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視狼顧 玄箋 21221 字 9個月前

尹靈犀冷冷地看著她:“你什麼意思?”

顧硯秋沒有解釋, 似笑非笑也斂去, 禮貌又矜持地微微頷首道:“尹小姐, 我需要處理一下,失陪。”

說著就推門進去了, 將尹靈犀關在了門外。

尹靈犀在門口靜靜地站了幾秒, 鼻間發出一聲輕輕的哼聲,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施然從回旋木質樓梯下去。

首先排除她自己安排的可能,那麼還有兩個選項,顧硯秋故意製造的意外,要麼就是偶然。

怎麼就那麼巧,正好撲進顧硯秋懷裡嗎?

尹靈犀心裡是偏向這是有預謀的。

她回到了方才險些摔倒的地方,眯著眼回憶了一下場景,正常行走時裙擺被踩的感覺非常清晰, 當時她身邊都有誰來著?

她從小記憶力就過於常人, 隻要給她一點時間,就能把那個人揪出來。

樓上房間。

顧硯秋手機收到了一條消息, 顧飛泉發來的。

【加貝:你沒事吧?】

【西顧:沒事】

【加貝:那個人是誰?】

【西顧:我媽前女友的女兒,我有話想和她談,所以先吸引一下她的注意力?】

【加貝:……】

尹靈犀沒有料錯, 這次意外就是顧硯秋安排的,是心理戰術的一種。顧飛泉和顧硯秋不和的消息, 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就算身為外地人的尹靈犀不知道, 但是隻要她進這個圈子,自然而然就會跟著知道。

這場意外,就是顧飛泉想讓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出醜而已,尹靈犀不太湊巧成了他利用的工具。

【加貝:她看到我了】

【西顧:???】

察覺到尹靈犀的目光後,顧飛泉淡然地把手機收回西褲口袋,一隻手插著兜,一隻手舉著香檳,淺笑著和身邊離他兩步遠的一個男人交談。

尹靈犀在自己腦海中倒放場景,最終鎖定了人群中的一個青年男人,肩寬腰窄,個高腿長,穿一身布料挺括的深灰色西裝,做工非常考究,搭配跳色領帶,領口以上,眉眼驚人的英俊,和顧硯秋有一兩分的相似。鼻梁上架一副金絲邊眼鏡,嘴角噙著笑,周身縈繞著斯文敗類的氣息。

一直到尹靈犀走到顧飛泉跟前他都是保持著這副表情不變。

尹靈犀穿了高跟鞋還比顧飛泉矮上半個頭,她微微仰頭,道:“你好。”

顧飛泉心裡委實抱歉——踩女生裙角非君子所為,但是妹妹有命在先,不敢不從——他彬彬有禮地頷首:“你好。”

尹靈犀已經從彆人那裡得知了他和顧硯秋的兄妹關係,也知道兩人積怨已久。話說回來,她想:這兩人雖是兄妹,氣質上卻截然相反。一個逢人三分笑,一個輕易不苟言笑。

比起來笑裡藏刀,她寧願和顧硯秋那樣直來直往的人交際。

尹靈犀視線往下,落到了顧飛泉的皮鞋上,說:“顧先生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她沒有直言,但表情明示她已經知道了踩她裙角害她跌倒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顧飛泉把手上的酒放在路過侍應生端著的托盤上,誠懇地半鞠了個躬,道:“我很抱歉。”

尹靈犀有些出乎意料,但人家既已道歉,又是在晚宴場合上,不宜再計較,隻不冷不熱道:“希望顧先生以後行事能三思而後行,不要因為私人恩怨牽連無辜。”

顧飛泉溫文有禮地半鞠了個躬,道:“多謝指正。”

尹靈犀:“……”

這兩兄妹……

尹靈犀回到了相熟之人身邊,品著手裡的酒,略微蹙了蹙眉頭。

一旁的友人在她手臂上輕碰了一下,一觸即放,隻是為了喚醒她的出神:“在想什麼?”

尹靈犀搖頭:“沒什麼。”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頓了頓,尹靈犀又問:“你對顧家兩兄妹知道多少?”

***

宴會散場後,顧硯秋從顧飛泉那裡聽說他被尹靈犀找上門的事,微微訝異,當時人不少,顧飛泉是在她身後突然發難的,站在他身邊的人說不定都沒看見,尹靈犀居然能憑借記憶精準的找出來顧飛泉。

顧飛泉無辜背了個鍋,非常厚臉皮地問顧硯秋要補償。

顧硯秋說給他買條新領帶,顧飛泉得寸進尺要加雙皮鞋,被顧硯秋拒絕了,接著便遭受了顧飛泉的表情包轟炸。快而立之年的大夥子了,在顧硯秋麵前幼稚得跟小孩子似的。

【西顧:過分了啊,你問我要過多少禮物了】

【加貝:我哪次不是要得有理有據?這東西不能按照量來說,要按照質,就比如今晚上,我踩女孩子裙角,這要是傳出去,我以後一輩子打光棍怎麼辦?】

【西顧:……】

顧飛泉把領帶扯了丟在一邊,抱著手機,兩肘撐在膝蓋上,坐在VIP病房的沙發上和顧硯秋聊微-信,無法控製自己上揚的嘴角。顧槐早早睡著了,賀鬆君坐在床邊,好像在發呆,又好像在深思什麼,每隔一段時間就去探一探顧槐的額頭。

現在的電子儀器已經很先進了,顧槐的病和發燒也沒什麼關係,但是賀鬆君依舊不辭辛勞地陪護著。

剛給顧槐量了一次體溫,正常,賀鬆君轉了轉酸疼的脖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邊捶著自己坐得僵硬的老腰邊朝自家快笑出了朵花兒的兒子走去。

顧飛泉留著一份心思注意周圍的情況,他媽還沒到他跟前兒呢,他就把手機屏幕一按,鎖屏,放到身側,先發製人地小聲問道:“媽,你真不用每天都陪到這麼晚,老實先睡,爸這兒有我呢。”

賀鬆君:“你能乾嗎?毛手毛腳的。”

“行,我毛手毛腳,好了吧?”顧飛泉不跟她爭論,站起來兩手推著她的肩膀,按到外間的陪護床坐下:“趕緊睡覺。”

賀鬆君拍開他手,笑道:“睡覺不著急,你剛跟誰聊天呢,笑得這麼開心?”

顧飛泉也樂:“沒誰。”

賀鬆君從下指著他:“你說不說?”顧飛泉還沒回答呢,她先兩手往腿上一拍,“我這個不孝子啊,辛辛苦苦養他這麼大,連個媳婦兒都娶不上。”

顧飛泉:“……”

他要是敢說實話,賀鬆君現在能抄起掃帚把他腿打折了。

顧飛泉決定撒個謊,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那什麼。”

賀鬆君兩眼發亮地看著他,真有戲啊?這麼久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唯一一個有點戲的還是在大學時候,畢業就分手了。

顧飛泉斟酌了下,道:“是有一個我喜歡的,但是人家對我沒意思,還在接觸當中。”

賀鬆君上下掃一眼顧飛泉:“誰家女兒這麼清高,我兒子這麼一表人才的都看不上?”

顧飛泉趕緊讓他媽打住,道:“你當成個香餑餑的,彆人不一定看得上,做人還是謙虛點好。就連世界首富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的,何況我呢?”

賀鬆君追問道:“她姓什麼?家裡是哪裡的?家裡幾口人啊?家境怎麼樣?”

顧飛泉:“……”

臨時編也是需要思考的,他腦海裡浮現出尹靈犀的臉,順水推舟地道:“姓尹,不是本地人,家境應該和咱家差不多吧。”

“外地的啊?外地的會不會不方便啊。”賀鬆君沉思起來,“她家家境要是真差不多還好,就怕比咱家好,到時候要你入贅啊,那我不是輕易見不到你了嗎?要不這女孩子,算了吧,找個本地的好。”

顧飛泉哭笑不得:“媽媽媽,八字沒一撇呢,人家對我半點意思沒有。”

賀鬆君好似根本聽不見他的話,自顧自道:“你要實在喜歡人家,外地的也行,但千萬不能入贅啊,要麼你們倆就在燕寧買個房子,在這邊發展。”

顧飛泉手在賀鬆君眼前打了個響指。

賀鬆君愣愣地看著他。

顧飛泉把她按下去,給她脫鞋,蓋好被子:“媽,你趕緊睡覺吧,啊。我自己心裡有數。”

賀鬆君:“誒?”

顧飛泉已經進裡間了,病房裡的沙發是可折疊式的,放下來能當床,顧飛泉這陣子就這麼睡在醫院,把個孝子的角色演得極其逼真,他長得帥,又有錢,還是個孝子,在醫院這段時間,把有些小護士迷得五迷三道的。

賀鬆君是看不上小護士的,起碼要給她兒子找個門當戶對的,像林閱微那樣的就很好——賀鬆君見過的富家小姐不多,林閱微這樣外貌和家世都上乘的是首選,就是性格不太柔順,她兒子恐怕駕馭不住,還是要找個溫柔點的小家碧玉。

一想到自家兒子下半生似乎有了著落,賀鬆君就覺得自己現在這樣的日子也不是非常難以忍受了,哪怕顧槐從來不把她放在心上,她還有兒子可以指望。

賀鬆君睡了一個這麼多天以來難得的好覺,睡前還在想著明天再問問顧飛泉更多信息。

而另一方麵,顧飛泉從顧硯秋那兒終於多坑過來一雙皮鞋,也美滋滋地睡了。

顧硯秋回家後洗了澡,遲遲沒等來林閱微收工的消息,熬不住發了句“晚安”,先睡下了。

萬籟俱寂。

照著同一輪明月,遠在千裡之外的林閱微在片場拍著夜戲。

她已經被威亞吊著在空中呆了五個小時了,加上下午的兩個小時,大腿都被勒麻了,痛得鑽心,一遍一遍地ng重來。不是她的問題,是女主的問題。這個女主沒有舞蹈功底,筋骨都是硬的,打戲動作基本都是替身完成的,但有些動作必須自己來,她在威亞上左支右絀,左搖右晃,動了手就忘記了腳,整個肢體都僵硬得很。

林閱微七個小時有六個小時都是在空中等著,等女主各種調整狀態,各種重來,各種ng。

最後導演組都看不下去了,把林閱微放了下來,說明天再拍,讓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林閱微被王圓圓攙著,一瘸一拐地朝車子走去。

女主小跑過來,給林閱微道歉:“不好意思啊。”

林閱微忙擺手道:“沒事沒事。”

女主愧疚臉,然後歎了口氣。

林閱微慢慢彎腰坐在車後座上,嘶地抽了口涼氣,王圓圓忙重新把她托住:“沒事吧?”

“有事。”林閱微呲著牙說,“給我塊墊子。”

王圓圓給她在屁股下墊了塊羊毛墊子,林閱微岔著腿坐著,兩條腿,尤其是上半部分,又疼又麻木,感覺快不是自己的了。

王圓圓在路上跟她說那女主,靠綜藝紅的,背後有個很硬的靠山,才拿下女一的角色。什麼騎馬、打鬥戲基本上都不是真上,全要替身上,有時候軋戲趕不上拍攝,就把近景的戲都剪了,隻留下個側臉或者背影,替身來當背景板。

林閱微說:“這人好像還不錯?”不耍大牌,而且在片場也很虛心,導演說什麼是什麼,也照著做,就是……可能天賦不高?進步起來有點力不從心。

王圓圓嗤了一聲,道:“也就人不錯這一個優點了,那世界上好人那麼多,怎麼沒見都當演員來。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彆攬瓷器活兒,把活兒砸手裡了一句人好就可以解釋了?”

她聽起來怨念頗深,林閱微笑道:“你怎麼現在這麼憤世嫉俗?”以前還不這樣的。

王圓圓道:“跟你熟了唄,吐個槽。”

林閱微聽她吐槽能暫時緩解一下身上的疼痛,便道:“那你接著吐。”

王圓圓道:“咱劇組這位女主角,回回采訪都說自己在努力提高演技,但是戲是接個不停,哪裡有時間靜下來好好提高,天賦差就差點吧,勤能補拙,反正她粉絲天天說她很努力,我也不知道努力在哪兒了,演戲隻會瞪眼噘嘴,還沒有你十分之一好。”

林閱微樂道:“你說人家就說人家,拉上我乾什麼?”

王圓圓眨眨眼睛,道:“我是你的迷妹啊,你不知道嗎?”

林閱微將信將疑,嘖了一聲,說:“我能問你個問題嗎圓姐?”

“你問。”

“你是不是對你每一任藝人都這麼說?”

“這個嘛……”王圓圓不好意思地低了頭。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問吧。”

“假如今天你是女主的藝人,你怎麼說話?”

“你今天已經做得很好了,比上次有很大的進步了啊,在圈子裡演技不是第一位的,人品才是第一位的,演技可以慢慢提高,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您真是逢人說人話,逢鬼說鬼話。”林閱微給她豎了豎大拇指。

王圓圓謙虛地客套了兩句。

說話間酒店便到了。

林閱微手撐在王圓圓手掌上下了車,緩慢地朝房間走去,王圓圓從包裡把藥膏拿出來,催促林閱微快去洗澡。林閱微如臨大敵地問:“乾什麼?”

王圓圓揚了揚手裡的藥膏,理所當然道:“給你塗藥啊,不塗藥你明天還想起來麼?”

林閱微斷然拒絕道:“我自己來。”

王圓圓無語:“你至於嗎?我隻是個孤獨、可憐又無助的小助理啊。”

林閱微朝她揮揮手:“趕緊回去睡覺,我自己可以。”

王圓圓八卦地問了一嘴,道:“你對象連這個醋都吃嗎?”

林閱微橫眉立目,肅聲道:“你懂什麼,這叫一個有家室的人的自我修養。”

王圓圓輕而易舉看出了她的色厲內荏,笑了笑,沒戳穿她,把藥膏放下:“那我回去睡覺了,有事給我打電話啊微微。”

林閱微:“去吧圓圓姐。”

王圓圓給她帶上門,林閱微上前把反鎖的鏈子掛上,一瘸一拐地進浴室洗澡。

洗澡用了十分鐘,上藥用了二十分鐘,她把自己的傷口用手機相機拍了下來,打算發給顧硯秋賣一下慘,好讓她給自己說點情話。臨發出去時,又將手收了回來,還是不要讓她擔心比較好,把拍好的照片又刪掉了。

躺在床上,藥效發揮了傷口開始有點癢,林閱微睡不著,拿起手機在通訊裡翻了一圈,翻到了屈雪鬆的名字。

【兩個木:屈老師,我快殺青啦,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啊】

她沒報屈雪鬆會很快回複的打算,發出去後就切到了微博界麵,在安靜無人的深夜裡蜷縮在被子裡刷著首頁的動態。

屏幕上方通知欄跳出來一條消息,林閱微點進去:“!!!”

【屈老師:沒空】

非常冷漠絕情。

林閱微發誓以前絕對沒見過屈雪鬆這麼小氣,討好地回道:【就一起吃個飯呀】

【屈老師:沒空】

林閱微又說了幾句好話,求饒痛哭的表情包都發了個好幾個,屈雪鬆雷打不動地沒空,後來換了一句:【真的沒空,不騙你,我最近行程排得很滿】

【兩個木:不是生我氣嗎?】

【屈老師:嗬嗬】

林閱微:“……”

這不還是生她氣呢嗎?

【屈老師:等我有空再說吧,要起飛了,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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