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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視狼顧 玄箋 19022 字 3個月前

“我突然想起來另一個問題。”顧飛泉欲言又止,好一會兒道,“既然沈懷瑜那麼愛她的前女友,為什麼會和你生孩子?顧硯秋是怎麼出生的?”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

“好。”顧飛泉鼻間發出一聲嘲諷的哼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用隨性的語氣道,“你不給我答案,我就用這些問題去問我親愛的妹妹,你猜她是什麼反應?她那麼冰雪聰明的人,應該很容易猜到吧。”

“不要去!”顧槐簌然睜眼。

“開口了?”顧飛泉施施然坐下來,“請說。”

顧槐打量著床上坐著的老人,是的,他儼然是個老人了。顧飛泉是見過顧槐的,以前是被她媽媽逼著遠遠地看,後來是在報紙、雜誌、電視上偶然見過,社會精英,成功商人,器宇軒昂,意氣風發,不說前些年,就說前年,顧飛泉在前公司就職的時候,他跟著上司去開會,在會議上見過的那個顧槐,看上去至多四十來歲,西裝革履,身材挺拔,那也是人群中非常亮眼,非常有氣勢的一個人。

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了呢?

顧飛泉心生惻隱,沒在麵上表現出來,隻神色淡淡地等著顧槐開口。

“你說的都對。”顧槐沉默了很久,初開口聲音沙啞。

“是沈懷瑜騙了我媽媽?”

顧槐輕輕地點了下頭,整個人看起來更蒼老了,他緩緩地抬了下手,顧飛泉湊近了問:“你要什麼?”

“有沒有煙?”

“您都肺癌了還要煙呢,”顧飛泉把兜緊緊捂住,沒好氣道,“沒有。”

顧槐笑了笑。

“還笑,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顧硯秋是你們倆親生的嗎?”

“是。”顧槐露出懷念神色,“她媽媽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很是受了一番苦。”女人懷孕是很辛苦的,有的人反應更嚴重,真的是活受罪,顧槐現在回憶起來,都不勝揪心。不過那段時間,也是他和沈懷瑜最親密的日子,之後便……

“沈懷瑜是自願懷孕的嗎?還是……”顧飛泉眯著眼吐出了兩個字,“意外?”

“不是。”顧槐答得沒有絲毫猶豫,“是我強迫了她。”

顧飛泉霍然站了起來,椅子被帶倒,磕碰在床沿,發出清脆的聲響,顧飛泉勃然怒道:“你還是人嗎?”

顧槐平靜道:“我有一天晚上喝了酒,酒精上頭,看到她在客廳裡,那時候我們結婚已經兩年了,她始終不讓我碰,還要和我離婚,所以……事實如此,我不為自己辯解。”

顧飛泉一把揪起他的領子,將他整個人都從床上提了起來,一手握拳高高揚起——

顧槐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落下的拳頭。

他臉被砸得一歪,跌在床上。

顧飛泉居高臨下,咬牙切齒道:“這是我替顧硯秋媽媽揍你的。”

顧槐嘴角慢慢浮上一絲笑容,平和地笑著說:“好。”

顧飛泉再次揮拳,打在了他臉側,嘭的一聲,床板震顫。他又狠砸了幾拳,接著一言不發,大踏步走了出去。

顧槐在他身後吼道:“你不要告訴她!”

顧飛泉重重地摔上了門,把顧槐劇烈的咳嗽聲擋在門裡。

煩。煩。煩。

真他媽煩。

憋屈。

顧飛泉猝不及防地飛起一腳踢向路旁的垃圾桶,在旁人看過來的詫異的眼光裡挨個瞪過去吼了一聲:“看他媽什麼看,沒見過人發瘋啊?”

路人紛紛避開他。

顧飛泉把弄倒的垃圾桶扶正,走出幾步,又在街頭跟瘋子一樣地大叫,有人看著他,低頭在手機上摁下幾個數字,抬頭卻見那位“瘋子”冷靜地盯著他:“哥們,去喝一杯嗎?我請客。”

報警的哥們嚇得拔腿就跑。

顧飛泉刨了刨頭發,感覺自己現在是有點兒變態,變態想去喝酒,他打開手機找了一圈通訊錄,鐵哥們是不少,隨時電話能約出來,但他怕酒後禿嚕出去什麼話,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一個都不敢找,最後打了輛車,回了顧宅,從樓下抱了滿懷的酒,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又哭又笑,喝了個人事不省。

***

“顧總,今天顧飛泉沒來上班。”林至在辦公桌上放下咖啡,提了一句。

“為什麼?”顧硯秋低頭在手頭文件最後一頁簽了個名字,放到一邊。

“不知道,不過公司都說是因為你,你不是扶搖直上了嗎,他就那什麼了。”林至頓了頓,說,“但我覺得他這樣是不對的,之前你和他不對付的時候,他壓你一頭,也沒見你翹班啊,還一連翹了兩天。”

“兩天?”顧硯秋微微蹙眉。

林至回答:“是啊,他昨天就沒來。”

顧硯秋咬了一下下唇,重複了他的話:“昨天就沒來?”

林至點頭,再次確定:“是的,而且連假都沒請,是不是太狂了點,顧總,咱能借機把他炒了麼?省得以後給你添亂。”

顧硯秋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林至感覺一陣寒意撲麵而來,連忙收聲,恭謹道:“我出去了。”

顧硯秋提醒道:“以後不該你說的,不要亂說。”

林至頭垂得更低:“是。”

“出去吧。”

林至倒退著到門口,將辦公室門帶上。

顧硯秋十指交叉,抵著自己的下巴,凝神細思了一會兒,給顧飛泉撥了個電話,意料之外的,那邊很快接起來:“硯秋。”

青年低沉略帶磁性的嗓音問道:“怎麼了嗎?”

顧硯秋手指摩挲著辦公桌麵,問:“你怎麼沒來上班?”

顧飛泉爽朗笑道:“你不是說讓我演戲嗎?我琢磨著乾脆翹兩天班,你看我演得好不好?”

“……”她以為出什麼事了呢,沒想到是這個原由,顧硯秋哭笑不得,“演過了,趕緊給我回來上班,公司沒你不行。”

“我有那麼重要嗎?”

“有,下次再不請假直接翹班,我就炒了你。”

“顧董好大的威風啊。”顧飛泉笑道,“那我下午就去公司。”

“快著點。”

“知道啦知道啦。”

“下午見。”

“下午見。”

顧硯秋把電話掛了。

電話這頭的顧飛泉癱在地上,手機從掌心滑落到地板上,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他周圍布滿了空酒瓶,像條擱淺的魚一樣艱難地喘著氣,好像一通電話耗儘了他所有的心力似的。

他一動不動地接著躺了十來分鐘,長腿一伸,掃開腳邊的易拉罐,慢慢地把自己從一灘爛泥聚成個人樣,他屈著一條胳膊,靠著床坐著,抬手,仰頭,把睡前沒喝完的那罐酒一飲而儘。

半小時後,淋浴間裡傳來淋水的聲音。

顧飛泉刮了胡子,換上清爽的襯衣,套上西裝長褲,搭配上次顧硯秋給他買的領帶,出了門又是衣冠楚楚的顧家大少。

下午剛上班,林至又跑來彙報顧飛泉的最新消息,義憤填膺的:來上班了,穿得人模狗樣的。

顧硯秋淡淡地表示自己知道了,讓他下去。

林至又在心裡感慨顧硯秋果然不愧是做老板的,喜怒不形於色。

顧硯秋任由他誤解著,也不戳穿。

這兩天冉青青給顧硯秋送過來不少林氏的資料,她除了要管理正在緊要關頭的天瑞以外,還要了解一個全新的企業,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

好在林閱微對自家的公司很了解,顧硯秋不用再去讀一些佶屈聱牙、沒什麼大用卻又不得不看的介紹文字,林閱微深入淺出,顧硯秋一邊享受著林閱微的按摩,一邊輕鬆地把信息給吸收了。但那邊交過來的項目,卻是必須要親自過目,而且要記下來的,白天沒有空,晚上有時候要出去應酬,隻能熬夜去看。

她不睡,林閱微也不睡,給她泡牛奶,捏肩捶腿,泡牛奶還好,捏肩捶腿就不行了,顧硯秋受不了這個,老是心猿意馬,捏著捏著就把人抱懷裡來了,抱著抱著親起來了,親著親著壓在了書桌上,差點把牛奶打翻。

林閱微拿著劇本過來:“那我在沙發上看劇本好吧,離你夠遠了吧?你這個禽獸。”

禽獸顧硯秋勉強同意了。

林閱微剛看進去兩頁,在劇本上做標注,便聽得耳旁淡淡一聲:“微微。”

林閱微抬眸:“怎麼了?”

顧硯秋頭也不抬,說:“過來親我一下。”

林閱微把盤著的腿從沙發上放下來,噠噠噠地跑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要走。顧硯秋抓住她手,說:“再親一下。”

林閱微在她右臉又親一下。

顧硯秋仰起下巴,邀吻。

林閱微最後在她嘴唇上重重印了一下。

顧硯秋鬆開了手:“好了,回去看劇本吧。”

沒過多久。

“微微。”這回這一聲比方才軟糯。

“又怎麼了?”林閱微拖鞋還沒脫。

顧硯秋打了個哈欠:“我有點困了。”

林閱微回答:“困了就睡覺吧,明天看。”

顧硯秋哈欠連天:“不行,我得看完,明天有明天的工作。”

林閱微:“我去給你泡杯咖啡。”

“咖啡不管用。”顧硯秋說,“你來親我一下。”

林閱微:“……”

這次親了很長時間,林閱微呼吸急促,推著她的肩膀:“你還看不看文件了啊?”

“看。”顧硯秋臉頰在她頸間蹭來蹭去,依戀得緊,喃喃道,“我馬上就看,讓我抱一會兒。”

林閱微看她眼角都熬紅了,不由心疼道:“我們去睡覺吧,明天再看來得及的。”

“不行。”顧硯秋深深嗅了一下她的氣息,頃刻恢複了精神百倍的樣子,“行了,你回去吧,我可以繼續了。”

林閱微去給她泡了杯咖啡過來。

顧硯秋坐在椅子裡,仰著臉看她,很乖又很誘惑地說:“謝謝老婆。”尾音巧妙地拖長,聽得心尖都在跟著輕顫。

林閱微差點兒化身為狼。

她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快點看吧,早看完早睡覺。”

“你要先睡嘛。”

“我不睡,我等你一起。”林閱微說,“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嗎。”

顧硯秋解釋道:“我說的這是嘛,是口麻的那個嘛,不是馬字的那個,我讓你先去睡。”

林閱微揉了揉她腦袋,笑道:“不用了,你今天晚上在外麵吃飯的時候我睡過一覺了,現在一點都不困啊……”她張大嘴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顧硯秋撇著嘴看她。

林閱微被秒打臉,絲毫不覺得有什麼,自如道:“反正我不困,你再這麼磨磨唧唧下去,今晚上都不要睡了,你忍心不讓我睡覺嗎?”

此話一出,顧硯秋立馬埋頭工作,不忘宣揚口號:“我愛工作,工作|愛我!”

林閱微在旁邊添了一句:“我也愛你啊。”

顧硯秋就忍不住彎起嘴角。

這之後可算是消停了一陣。

大概一個小時後,顧硯秋的傳喚又到了:“微微。”

“怎麼了?”林閱微待命。

顧硯秋放下手裡的筆,揉著自己的手腕,撒嬌說:“我手疼。”

林閱微跑過去給她按摩手腕,邊按邊問這裡那裡的疼不疼,擔憂道:“會不會是腱鞘炎啊?”

“可能吧。”顧硯秋看著自己的右手,唉聲歎氣地說:“我這手,白天要工作,晚上也要工作,日以繼夜,辛苦得很。”

林閱微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下手重重一按,顧硯秋慘叫一聲:“謀殺——”她在林閱微銳利的目光下將話咽了回去,改了口,輕聲地“哎”了聲:“我這不是活該麼。”

林閱微滿意地摸摸她的臉。

晚上依舊用了手,但這次是林閱微去就的手,不是手來就她,算是彆出心裁地給顧硯秋減負了。

一晃就到了周末——顧硯秋和尹靈犀約定去拜祭尹媽媽的日子,顧硯秋定了兩張上午飛往S市的機票,一起從家裡出發。

途中時間不是很長,落地剛剛到午飯時間,尹靈犀親自去機場接的人,站在出站口很顯眼的位置,她外貌顯眼,站在哪裡都顯眼,手裡拿了個木質的小牌牌,上麵寫著顧硯秋的名字。

林閱微眼神好,大老遠就看到了,酸不溜秋地說:“顧總真有排麵。”

顧硯秋最聽不得她這語氣,低聲回敬說:“下次你下飛機我給你把機場能寫字的地方都包下來,全都打上你的名字,我要在地上鋪滿鮮花,擺出愛的形狀,我還要在人群中央,雙手舉著你的燈牌,大喊一聲:林閱微,媽媽愛你!怎麼樣,夠不夠排麵?”

林閱微聽到前幾句氣就消了,覺得顧總不得了,現在越來越幽默,到最後一句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你有毒啊。”

顧硯秋接話道:“我有沒有毒你不知道嗎?你不是吃過嗎?”

突如其來的騷,閃了林閱微的腰,她手指著顧硯秋“你你你”了半天,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硯秋一把摟過她腰,貼近自己:“彆你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