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雪鬆點開大圖,是雙戲服的靴子,繡了精致的花紋。
林閱微:【偷拍的】
屈雪鬆:【看質量還不錯】
林閱微:【可不是,手工繡的,穿壞了都賠不起】
屈雪鬆笑了聲。
林閱微:【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不有的是麼,以後我再慢慢給你物色,保證靠譜,要麼你就遊戲人生,享受生活最重要】
屈雪鬆又笑了聲:【再說吧,你哪天殺青?】
林閱微:【我還有一個禮拜】
屈雪鬆:【我還有兩個星期,我到時候請你吃飯】
林閱微:【我可以帶家屬嗎?】
屈雪鬆:【可以帶顧硯秋,家屬的閨蜜不要】
林閱微懺悔道:【我之前沒有告訴你,是因為和她商量好要讓她自己說的,對不起】
屈雪鬆看完以後把她這條消息刪除了,說:【我要去忙了】
林閱微歎氣,打字:【我也去拍戲了,殺青後見】
***
【大風箏:坦白了,你讓林閱微去安慰安慰她】
顧硯秋看著手機裡的消息,幽幽地歎了口氣,知會林閱微。
顧硯秋撥了個電話,程歸鳶沒接。
一連打了三個,她都不接,隻回過來一句話:【你讓我自己冷靜幾天】
這一冷靜就是一個星期過去了,顧硯秋聽程爸爸說程歸鳶請了一天假,第二天照常上班,沒喝酒、沒發脾氣、沒有歇斯底裡,也沒有再在他麵前提過屈雪鬆,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
林閱微殺青那天,拍了九宮格發到微博上,其中有一張是和邵雅斯的合照,不出意外地再次同框即上熱搜,兩方團隊糾糾纏纏許久,明爭暗鬥終於告一段落。
林閱微風塵仆仆地回了燕寧,顧硯秋給她接風洗塵,兩人說起兩邊的消息,都是對對方絕口不提。
沒人能做到完全公平公正,兩人各有立場。顧硯秋知道於情於理是程歸鳶先犯錯,但還是覺得她可憐,林閱微覺得她活該,她是知道屈雪鬆放下過去重新接受一個人有多困難,結果對方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真心放在謊言裡,真的也成了假的。
兩人這個話題說不到一處,爭起來就要吵架,索性不提。
屈雪鬆殺青第二天,林閱微請屈雪鬆吃飯,沒帶家屬。家屬出差了,家屬的閨蜜也出差了,聽說是代表公司去買個版權,找作者麵談去了。
按理這事兒輪不到程歸鳶親自去,去個市場部經理就夠給麵子的了,但她還是去了。作者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城市,她順道去散散心。
林閱微打見到她就觀察著屈雪鬆的臉色,看看有沒有強顏歡笑之類的,屈雪鬆抽手打了她胳膊一下:“你再敢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小心我收拾你。”
林閱微瑟瑟發抖。
一頓飯吃得看似和諧,但似乎總有個雷埋著,席上氣氛始終放不開,屈雪鬆突然放下了筷子,擱在了筷架上。
林閱微跟著一頓:“怎麼了?”
屈雪鬆重新提起筷子,哦了聲,說:“沒什麼。”
林閱微卻是吃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和那誰,現在是個什麼狀態?”
屈雪鬆冷聲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林閱微就坡上驢,把這顆熊心吞了,壯了壯自己的豹子膽,說:“我這不是擔心你嘛,回回談個戀愛都談得千辛萬苦的。”
屈雪鬆把筷子一擱,嘖了一聲。
林閱微察言觀色,感覺她並沒有生氣,腆著臉笑道:“說說嘛。”
屈雪鬆說:“也沒什麼,差不多是分手了吧。”
林閱微問:“那你走出來了嗎?”
屈雪鬆瞟她一眼:“你談個戀愛分手倆星期就走出來了?”
林閱微:“我不是沒分過手嘛。”
“嘿!”屈雪鬆抬手要揍她,林閱微把臉湊過去,屈雪鬆順勢輕輕地拍了她臉一下,林閱微把臉收回去,坐正了,給屈雪鬆盛了碗湯。
屈雪鬆:“不喝。”
林閱微給她倒茶。
屈雪鬆抿了一口,淡道:“我就很不明白,她為什麼非要來招惹我?”
林閱微回答:“因為愛?”
屈雪鬆嗤笑。
林閱微雖然因為這事不喜程歸鳶,但是這個問題還是得為她澄清一下:“她挺喜歡你的,回國以後一直單著,就追你一個人。”
屈雪鬆挑眉:“怎麼,她還想同時追兩個?”
林閱微:“……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說態度還挺認真的。”
屈雪鬆問:“她追其他人就不認真嗎?”
林閱微:“我沒見過她追人,不知道。”
屈雪鬆說:“她說她對每段感情都是真心的,追人的時候肯定也是真心的。之所以追我這麼長時間,無非是因為一直沒追到手罷了。”
林閱微語塞。
屈雪鬆:“總的來說,我和她先前那些女朋友也沒什麼兩樣,唔,可能年紀大一點兒?她沒嘗過這口的,所以圖個新鮮。”
屈雪鬆:“我找人打聽了一下,她的戀情史豐富得讓人歎為觀止,從小學就開始了,紅顏知己不斷,最短的三天,最長的一年,她是個沒有定性的人,又憑什麼確定可以把後半輩子都許給我呢?”
林閱微被屈雪鬆說服了。
換成是她,她肯定也不能接受。
屈雪鬆:“何況她還騙我,騙我一件事兩件事就罷了,結果除了一件事,所有事情都是騙我的。”
屈雪鬆問:“我要原諒她嗎?”
林閱微出離憤怒:“決不原諒。”
屈雪鬆笑出聲。
她端起茶杯,以茶代酒:“來,走一個。”
林閱微和她碰了杯:“乾杯。”
屈雪鬆喝茶喝醉了,昏昏欲睡,手肘搭在桌沿,額頭抵在上麵,雙眸緊閉,神情痛苦,小聲喃喃著什麼。林閱微輕手輕腳地湊近聽了聽。
“小鳶……”
林閱微坐回自己的位置,給顧硯秋發微-信。
林閱微:【你家大風箏真的不是人】
顧硯秋:【???什麼就我家了,關我什麼事啊,我家不就一個你麼?】
林閱微:【氣得我心肝疼】
顧硯秋:【怎麼了?你乾什麼呢?】
林閱微:【在和屈老師吃飯】
顧硯秋:【她說什麼了?】
林閱微:【你是不是又想和人家通風報信?】
顧硯秋:【我就是隨便問問[委屈.jpg]】
林閱微:【屈老師查了你家大風箏的感情史,你說隻有十幾個,我尋思得有幾十個,說不定破了百,她覺得你家大風箏根本就是圖一時新鮮】
顧硯秋:【我說的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我怎麼說,還有,說了不是我家的,你不要遷怒我】
林閱微:【我就遷怒你了,她不是人,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硯秋:【你有本事回家當著我的麵說這句話】
林閱微:【不敢哈哈哈哈】
顧硯秋真就通風報信了,她給程歸鳶打電話,程歸鳶這回倒是接得很快,“喲”了聲,心情不錯的樣子:“大忙人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顧硯秋問:“你哪兒呢?”
程歸鳶仰頭看了看夜空,說:“我山上看星星呢。”
顧硯秋警覺問道:“幾個人?”
程歸鳶玩笑道:“兩個人,和我女朋友。”
顧硯秋:“……”她嚴肅地問,“你又找到新人了?”既然如此,她就沒必要忙活了。
程歸鳶聽出她的認真,重新正色回答:“沒有,就我一個人在。”
顧硯秋鬆口氣:“注意安全。”
程歸鳶低低嗯了聲:“沒事兒,就是個小山包。”
顧硯秋鬆完氣,數落她道:“你這嘴,說話的時候能不能稍微注意一點兒,滿嘴跑火車。”
“可我就是這樣的人啊。”程歸鳶難忍心頭酸澀,“所以屈雪鬆才不喜歡我,她隻喜歡那個會賣萌會賣乖會裝可憐的,我這麼放浪,我油嘴滑舌,我巧言令色,我朝三暮四,就沒有一點她看得上的。她還說我是劊子手,把她女朋友弄沒了,那我女朋友也沒了啊,我上哪兒找回她去。”
“不是,”顧硯秋聽著那邊的聲音,無奈道,“你彆哭啊,好端端的哭什麼。”
程歸鳶抹眼淚:“分手了還不讓人哭啊。”
顧硯秋:“行,那你哭吧。”
她心說,你這副哭唧唧的樣子不挺像屈雪鬆喜歡的那個麼。人有千麵,那個偽裝出來的程歸鳶也未必不是她真正的自己,隻是太過壓抑本性,對自我認知產生了極大的偏差。
程歸鳶哭完了,抽抽噎噎地問:“打電話找我什麼事兒?”
顧硯秋:“我老婆和屈雪鬆在吃飯,從她嘴裡聽了些話,你想聽嗎?”
程歸鳶揣著明白裝糊塗:“屈雪鬆是誰,不認識。”
顧硯秋果斷把電話掛了。
程歸鳶:“……”
她反撥了回去,不好意思地低聲說:“你乾什麼呀?突然掛我電話。”
顧硯秋嫌棄地說:“你好受啊。”
程歸鳶暴起:“我靠。”
顧硯秋莞爾:“行了,放不下就承認放不下,你裝給我看有意思嗎?一句話,聽還是不聽?”
程歸鳶毫不猶豫,立馬應道:“聽!聽聽聽!她說什麼了?”
顧硯秋把林閱微說的話告訴她。
程歸鳶一口血哽在喉嚨:“我這還是圖一時新鮮?我都追她多久了,在一起以後甘心做受不說,我頭發還一把一把掉,都快植發了,為了新鮮,值當嗎?”
顧硯秋涼涼道:“我是你女朋友嗎?誰是,你證明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