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山城裡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趙懷跟隨車隊進入瑞山城的時候,還能感慨這座古城池的底蘊深厚,街道繁榮,百姓的臉上也見不到多少愁苦之色,他親爹瑞山王還算治理有方。
可瑞山城外,老百姓們愁雲密布,苦不堪言。
前幾年,瑞山風調雨順,即使被京城那邊抽調走許多靈師,老百姓的日子也還過得去,所以他們對朝廷的風雲變幻沒有什麼體會。
可是這一次,旱災從天而降,天氣一日比一日熱,太陽像一個被潑了油的火球,火辣辣的炙烤著大地。
剛開始,當地百姓還不當一回事兒,往年也有這麼熱的時候,隻要河流不乾,累一點苦一點,日子還是能過下去的。
誰知道春天之後,太陽越來越曬,曾經河流密布的地方都成了淺灘,一直到今日連成年人的腳背都沒不過。
如今喝水都成了問題,空氣中都帶著火氣,連知了都熱得有氣無力。
李老漢是土生土長的瑞山人,他常常教訓兒子,是不是靈師看老天,但隻要肯下力氣,無靈者也能過上踏實的日子。
但是今年,他開始懷疑自己。
這一日,李老漢頂著烈日,從灘塗地裡艱難的打了半桶水,挑著過去澆到地裡頭,結果連個水花都沒能看見。
累死累活,地裡頭的禾苗還是不停枯死,讓李老漢的心也跟著一起枯了。
李大郎已經十六歲,見狀忍不住歎氣:“爹,咱家有十畝地,就算我們父子累死了也救不回來啊。”
李老漢抹了一把臉,隻說:“能救一點是一點。”
總不能乾坐著等靈師來降雨,到時候靈師沒來,地裡頭莊稼都死了。
李大郎卻一屁股坐下來,抱怨道:“不是說瑞山王世子回來了嗎,為什麼還不派靈師過來降雨,隻要有靈師在,咱家的地就能活。”
“爹,我聽說王府的莊子上就有靈師布雨,莊稼都活得好好的。”
李老漢擰著眉頭:“你聽誰說的?”
“就隔壁村的……爹,他們都說這小世子是皇帝的外甥,根本不會管我們瑞山人死活。”
李老漢皺了皺眉頭:“瞎說什麼,瑞山是他的封地,老百姓絕收對他有什麼好處?”
“就算他想管,他一個八歲的孩子,估計也想不出啥好主意。”
“照我說,這還不如讓白家來——”
“住嘴!”李老漢忽然暴喝一聲。
見兒子依舊滿不在乎,他壓著聲音罵道:“這是你能說的事情嗎,快閉嘴吧你,到時候讓人聽見給家裡頭惹禍。”
李大郎心底不樂意,但見父親嚴詞厲色到底閉了嘴。
父子倆又開始挑水,氣氛越發沉悶。
就在這時候,村裡頭傳來一陣鐘聲,兩人對視一眼,露出驚喜。
一群人都圍到了村口處,村民正七嘴八舌的問:
“村長,是不是王府派靈師來降雨了?”
“靈師啥時候來?”
“咱們的莊稼有救了。”
“隻要能下雨,秋收肯定還能趕得上。”
村長卻一臉為難,壓了壓手喊道:“鄉親們先彆急,王府確實是派了人過來,但卻不是靈師,你們先聽我說。”
“不是靈師來這兒乾什麼?”李大郎悶聲吐槽了一句,這也是其他人的心思。
等村長的話一說,眾人的臉色越發古怪,竊竊私語。
“玄武湖那麼遠,這水挑過來都曬乾了,怎麼可能有用?”
“這不是開玩笑嗎?”
“王府不想著派靈師降雨,弄什麼把戲?”
“誰想出來的餿主意?”
“村長,你可不能任由他們胡來,這地……”
村長隻得大聲喝道:“你們先聽我說完。”
“王府既然派了人過來,那這事兒肯定是要辦的,再者,王府也說了會派靈師幫忙,說不定這事兒就成了呢?”
“玄武湖那麼多水,要是能過來,咱們就都有救了,不比靈師費勁功夫就下幾滴雨強?”
話雖如此,老百姓心底卻都在打嘀咕,從來也沒聽說過這玄武湖的水能運到他們村!
這得多厲害的靈師才能辦到?王府難道是把神仙請來了?
但此時瑞山王府的積威猶在,一聲令下,百姓即使不樂意也得乾。
如果這一次失敗,那麼對於瑞山王府的聲譽而言,也將是一次致命的打擊。
瑞山王妃知道這一點,王長吏也知道這一點,趙懷心底更是明白。
趙懷將錦繡長袍換成了短打,臉色依舊蒼白,卻堅持跟在王長吏身邊。
王長吏一開始擔心他的身體,一直勸他回去,畢竟剩下的事情得下麵的人去辦。
趙懷怎麼可能答應,在這裡沒有人比他更懂虹吸的遠離,而這一次用現代科學結合靈師的靈力,更是古往開來第一次,不盯著怎麼能放心?
果然,這一跟,他便發現了許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