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管家原名劉柱子, 是瑞山王府的家生子,他們這般出生的人,注定一輩子都是綁在瑞山王府這艘大船上了。
他自小機靈,仗著家生子的便利混到了先瑞山王身邊當書童, 這一當就是十幾年, 後來先瑞山王繼承了王位, 他便成了王府大管家。
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家生子,變成瑞山王府的大管家,甚至還被主子賜名趙福,趙管家心裡頭是感激萬分的。
因為從小到大的情誼,趙管家自認是先瑞山王第一心腹,對瑞山王府忠心耿耿,即使如今的瑞山王妃並不十分信他,趙管家也問心無愧。
可是現在, 趙管家不確定了。
趙管家一雙小眼睛直勾勾的釘在那對母子身上,女人做農婦打扮,看起來頗為憔悴, 瞧著倒是比瑞山王妃大了十歲不止。
那縮在女人身邊的男孩看似畏畏縮縮, 眼珠子卻一直在到處看,穿著也是普通,但模樣卻跟先瑞山王有七分相似!
趙管家臉色恍惚, 先王真的在外養了外室?還是個農婦?他們還有一個看著比世子爺還略大一些的兒子!
震驚、惶恐、憤怒、擔憂,太多的情緒一下子湧上心頭,讓趙管家的臉色乍情乍白, 三十多年的認知一瞬間被打碎重組。
被瑞山王欺瞞的傷心,卻遠不及此刻的害怕。
趙管家心底一沉,世子爺前腳出事, 這母子後腳就跳出來,這絕對不會是巧合。
王妃和世子爺會不會認為是我在裡頭作祟?趙管家隻覺得吃了一整個黃連,看著母子倆的眼神越發不善。
若是以前,趙管家見到這對母子還有彆的想法,可如今他見識過趙懷母子的厲害,一顆心早已經服服帖帖。
母子倆察覺到他的不善,瑟縮了一下擁抱的更緊,女人哭著喊道:“管家大人,忛兒真的是王爺的親生骨肉。”
趙管家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是不是主子自有論斷。”
一想到這對母子的出現,會讓世子爺對自己心生懷疑,趙管家就一句話也不想跟她多說。
女人眼神閃爍,拉著兒子的手背都是青筋。
再往前,繞過好長的一個回廊,處處都是雕欄畫壁,富麗堂皇的像是神仙住的地方。
趙忛偷偷的抬頭打量,小小的年紀,眼底卻滿是渴望。
隻要聽話,這些都會是他的!
“等著。”到了門口,趙管家扔下一句話走了進去。
一直到趙忛站得雙腿發酸,才有一個小丫鬟出來道:“娘娘讓你們進去覲見。”
母子倆臉上一喜,飛快的邁過門檻兒。
趙忛大膽的抬起頭,第一眼便瞧見那個端坐在上位的女人。
瑞山王妃隻穿著常服,也並未特意打扮,但往那兒一坐便雍容華貴,儀態萬方,她臉色淡淡的朝著兩人看來,眼神在趙忛那張神似先瑞山王的臉上停頓了一下。
就這一眼,趙忛隻覺得一把刀子刮過臉皮,心驚肉跳。
女人猛地掐住趙忛的手臂,疼痛讓趙忛回過神來,想起那個人的交代。
隻見他雙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砰砰砰就是三個響頭。
“兒子趙忛見過母親。”
跪拜大禮,乍一看倒像是個老實孩子。
瑞山王妃的臉色卻更冷了,也不叫他起來,便冷冷道:“本宮可不敢替過世的王爺亂認兒子。”
“王妃娘娘,忛兒真的是王爺的兒子,我手中還有王爺留下的信物,而且忛兒與王爺……”女子急切的喊道。
瑞山王妃猛地一拍桌子,冷喝道:“閉嘴,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女人微微一顫,便有兩個丫鬟壓著她跪下。
母子倆臉上終於露出驚慌,倒是將進門之後臉上藏不住的那幾份雀躍壓了下去。
瑞山王妃冷哼一聲,冷冷問道:“你叫趙忛?”
趙忛瑟縮了一下,頭也不抬的回:“我……我是叫趙忛。”
瑞山王妃眼神更冷:“誰給你取的名字?”
這話像是打開了趙忛的開關,他一邊哆嗦,一邊結結巴巴的說:“啟稟娘娘,是父王給我起的名字,孩兒趙忛,今年十歲,因為孩兒生母卑微,父王從未想過將孩兒認回府中,也怕惹得娘娘生氣,所以就給我起了一個忛字,希望孩兒一輩子平平凡凡。”
瑞山王妃眯了眯眼睛,又問:“既然如此,你今日又為何而來?”
女人剛要幫他回答,瑞山王妃瞥了一眼,丫鬟便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趙忛頓時哆嗦的更厲害了,雙手握緊一字一句的說:“孩兒,孩兒聽說弟弟受了重傷,心中擔心,想著到底是親兄弟所以才大著膽子前來探望。”
瑞山王妃冷哼一聲。
趙忛抖了一下,心底滿是害怕,暗道王妃娘娘長得漂亮,卻凶的很,真的會認下他這個兒子嗎?
但想到進入王府後看到的富貴,趙忛再一次鼓起勇氣:“娘娘,弟弟傷勢好一些了嗎?”